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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倒扣上手机,像条青花鱼一样,慢吞吞地划进了被窝,无聊到了极点。

[好想入水。]

一般人沉溺酒精都是想逃避些痛苦,太宰治倒不至于这么矫情,他的心态可以说好得不能再好,不管世界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已经在这里了,想再多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自己看开就行。

什么都无所谓。

因为选择不同,他的生活轨迹比上一次发生了不少变化,但终究也超不出他的预料,对这个人来说,人的一生就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游戏,他打了第一遍,现在竟然要打第二遍,换做以前他早就去死了,可现在他却成了知道死期的死缓犯,不仅不能死,还要一天天掰着指头,清点倒计时还有多久。

在确保未来发生改变、织田作能活着写前,他得活着。

这一活,他便活得愈发无聊。

无聊透顶,生活泛着雾蒙蒙的灰,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神经一会松一会紧,他看着海想跳进去,看着刀想划开手腕,看着枪想子弹出膛,在幻想中他杀死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现在模拟死亡都用不着做梦,他对现状厌恶透顶,但又倦怠得厉害,做什么都没滋没味。

腻味透了,也烦透了。

恶心。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想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跳下去未免落了俗套,被暗杀又有点疼,入水等待窒息的感觉又不舒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又兴致勃勃地规划起自己的葬礼。

让中原中也去意大利给他制作一口超级沉重的棺材,再一路押运到横滨?

好主意。

五条悟莫名其妙地看见这人眯着眼睛笑得乐不可支,尾巴一扫,床头柜上的几只玻璃杯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忽然卧室的音响叮铃响了两声。

太宰治眼睛带笑,半死不活地爬起来,扯过床边的扶轮电话机:“进来。”

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冲着他行了个礼,在五条悟的注视下,几个人搬了一只木箱放在港口黑手党年轻干部的床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瓶威士忌,太宰治一伸手就能够得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