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闻言看过去,果然,在那一排新兵的后面放在一张长条桌,桌子后面坐着三人,其中一个身着宁乡军的官队制服,显然,这一队新兵将来会充实进他的队伍里。在管队的身边,则坐着两个白头发的老头,想来应该是这个村中的长者。
管陶:“侯爷,要不,我去传那个管队过来问话。”
孙元:“不用,我们先看看。”如今,部队的扩编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即便以前也听费洪汇报过,可总归比不上亲眼所见。
等到大家鼓万掌,接着就是那个管队开始训话,这人是个大嗓门,当即站起来扯直了脖子就是一通大吼,说了一段话。不外是咱们宁乡军乃是天下第一军,自从成军以来从未一败,这是一支光荣的军队。你等做了宁乡军的好汉,上了战场要奋勇杀敌,不要给宁乡军丢脸,不要辜负侯爷的期望云云。
老实说这样的话比较空洞,孙元听得心中有些不满意。旁边,管陶介绍道:“这人好像是老天雄出身,卢督师殉国之后才来了宁乡军。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瘸了一条腿,这才被排到费洪将军麾下,负责训练新兵。这人打仗是勇猛,可不太会说话。”
等他训话完毕,两个长者中年纪最老那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嘟囔中又说了一段话。一听,是河南口音。老头子年纪实在太大,嗓音也含糊,一席话说得啰啰唆唆,叫人听了有些扫兴,也不太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管陶又介绍说:“这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戚,姓华,属于一个祠堂的。他们的老家是河南鹿邑,受了兵灾之后,逃到江北的。”
孙元吃了一惊:“跑了这么远。”
老头这一通说,倒叫场面有些冷下去。
等他说道:“你们要好好打仗,争取建立功勋,为咱们华家减免赋税”时,孙元心中一动。
暗想:这次北伐,我宁乡军主要的敌人不是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李自成残部,而是正如日方中的满清八旗。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民族国家一说,家国和民族生存空间的观念对普通人来说毫无意义。比如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就曾经说过,管他清朝还是明朝,不过是换一个主子而已。因此,除了一些有骨气的读书人,很多人觉得明清之战不过是两个皇帝之间的事,谁赢谁输同咱们也没有关系。要等到建奴的屠刀架到自己脖子上,才会明白什么将亡国灭种之痛。
所以,这吓假大空的东西多他们来说,还没有一把白米实在。
参军打仗,对于这些新依附在孙元身上的军户来说,一是他们种着扬州镇的地,不得不应人家的差,二则是打仗时如果立了功,可以减免当年家中的赋税。
明朝的农民,就是这么实在。
不过,带着这种精神上战场,那么,他们和一般的明军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元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思路,他推开众人,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