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言却不一样。这么多年,他所接受的、见识的,从来都是知识改变命运。他坚信对他而言知识和名校光环是最快也是最合适的变现渠道,也是他唯一的依仗。
他当然知道就算被停课也照样可以参加高考,可他太需要待在那间教室里了。
只有坐在那间教室里,他才能保持镇定,只有跟这些并不可爱的同学、老师在一起,他才能维系自己的学习习惯。
赵中亚太懂得如何掐住他的死穴了,他不怕被骂,甚至不怕体罚,他最怕的就只有被停课。
赵中亚又太毒太狠了,正是由于知道秦言是“小镇做题家”,正是由于知道秦言的心里状态不佳,所以他才这么的有恃无恐。
而秦言只能忍耐。别无他法。
贺嘉时自然明白秦言的焦虑比自己更甚。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秦言的肩膀,“言言,教导主任已经批评过赵中亚了,我们肯定不会被停课的,别担心了。”
秦言抿了一下嘴,“咱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看到的啊……到底是谁在乱说啊……”
贺嘉时皱皱眉头,他隐约察觉到或许是他与秦言在教室里吵架的那个中午被人撞见了,可到底是谁,他却无从得知。
他背地里问过赵一鸣,问他谣言究竟从谁那里流传出来的,可赵一鸣对这种事情向来迟钝,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而王丽莉呢,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样一来,他们就连该怪谁、怨谁都不知道了。
贺嘉时叹了口气,说,“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追究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谁发现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也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秦言,你冷静一下,别太纠结了,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事情分心。”
秦言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怎么可能不分心,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一边是同学们怪异的、揶揄的、戏谑的眼神与话语,一边是赵中亚的咄咄逼人、威胁恐吓,又加上不断下滑的成绩,日益繁重的功课,以及总也做不出的难题……
他怎么可能冷静,他怎么可能不分心。
他是人啊,又不是机器。
秦言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贺嘉时,他听着贺嘉时轻描淡写地对自己说要冷静,别那么紧张,更别再焦虑。一时间,窘迫、愤怒、失望一齐在秦言心底翻涌出了,他的嘴边冒出了许多的话,却终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