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声音很是陌生,可男人的他却听得出,定是秦建国无疑。
可这个女人又是谁呢?
贺嘉时愣了几秒钟,这才突然明白过来:陶英不过去世了一年半的时间,秦建国竟把别的女人带回了家。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猛烈地跳着,愤怒与鄙夷在心间作祟,可转念一想,斯人已去,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建国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他如此选择,自己一个外人,倒也没什么立场评判。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鞋子,心里涌动着无限的悲哀,正转身想离开,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凌乱的屋子里,秦言冲秦建国骂道,“我闹什么了?我妈尸骨未寒,你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还要结婚、生孩子,你让我妈情何以堪!”
秦建国不想在年关闹得鸡犬不宁,更怕被左邻右舍听见了家里的这些鸡零狗碎、杂七麻八的事儿,他拼命压住声音,怒道,“秦言,反了你了!在外边儿上了半年的学,心野了是不是?”
“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离了老子什么都不是!”
“早知道你去n市半年就成这副德行,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走!”
“秦言,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爹!”
在教育晚辈这点上,秦建国与贺军简直是如出一辙,或是大抵做惯了上位者的中年男人皆是如此,将肮脏污秽视为寻常,再裹上孝道、父权的外衣,谁胆敢戳穿,就是离经叛道。
屋里,秦言止不住冷笑,声音都在哆嗦,“我知道你是我爸,你还知不知道你是我爸!”
秦言的爷爷奶奶都是矿厂的老领导,后来秦建国毕业后,子承父业,接了班,父辈余荫尚在,所以一路顺风顺水。
往日,除了他的父母和陶英管着他,他再没在哪里受过气。到如今,秦言的爷爷奶奶早就撒手人寰,就连陶英也去世了,现在,任谁见了秦建国,都要叫他一声“秦主任”,他何尝受过这样的教训?
秦建国气疯了,他失了理性,什么话都敢冲自个儿儿子讲,“看看!看看你妈把你教育的!身为一个老师,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教成这样,这是失职!”
贺嘉时心里地火“噌”地一声往外冒,最开始,他也曾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为秦建国的薄情寡义找过理由,甚至强迫自己,不要以自己的感知与观念去评判他人,可当他听到秦建国肆无忌惮地指着起陶英,这一刻,他只觉得,秦建国简直不配做别人的丈夫、不配做秦言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