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是今天武惠妃寿宴的“主会场”,硕大宽广的大殿中,分成两行,摆放着上百张紫红色的檀木案几,每一张案几背后都端坐着一个盛装出席宴会的文武百官以及皇室贵族。宫女们穿着花往众人的案几上送着精美的点心和菜肴,今天宴会所用酒品全部都是萧睿酒徒酒坊所出的极品五粮玉液和清香玉液。
这一来,无异于给酒徒酒坊的酒品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两种酒品势必将在本次寿宴后再提高一个档次。孙公让喜不自胜原本准备要在寿宴后提价,但萧睿却坚决不同意。萧睿严重鄙视这种趁机涨价的行为,见他坚持,孙公让叹息之余,也只得将涨价的念头搁置起来。
李隆基端坐在正中,龙袍冕旒,满面笑颜。而他的左首,端坐着一个盛装宫裙无比艳丽的中年妇人,便是那武惠妃了。而右边,则趺坐着一个青衣女道士,妩媚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不用说这便是玉真公主了。
在三人的左右两侧,呈半拱形还摆设着几张案几,分坐着李隆基的皇子皇女,大唐王朝当朝的太子、亲王以及公主殿下。
在这些皇子皇女中,人人都面带笑颜,即便是不是真心的笑,起码也得保持一个面子上的笑容。毕竟,武惠妃可是他们的“母妃”,母妃过寿,做儿女的怎能不高兴,又怎敢不高兴。但这中间,偏偏有一个例外。
一个相貌清秀的宫装少女,面若冰霜地坐在咸宜公主李宜身边,默然无语。李隆基与武惠妃相视苦笑,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这两声叹息,旋即提醒了殿中的众人,众人复杂的眼神都扫了冷面少女一眼,心里也暗暗叹息。
倘若是别人所出的皇女,武惠妃怕是早就发作了。可这冷面少女却是她亲生的幼女——太华公主。《太平广记》中说,太华公主从做婴儿起,就非常讨厌自己的亲生母亲武惠妃。太华公主是最小的女儿,武惠妃是那种为儿女什么都肯向李隆基提要求的人。但太华公主见到武惠妃就哭闹不休,根本就不许她触碰。长到两三岁,会说一些话了,武惠妃更没有办法讨好女儿,太华见到她就飙脏话,本来娇美可爱的小女孩,跟冤魂恶鬼附体一样,武惠妃又伤心又尴尬,只好躲小公主远远的。
太华公主是冤魂转世——有些好事的宫女在私下里这样传说,而老一点的宫女,更是添油加醋说太华是前朝王皇后的冤魂附体。
那王皇后的对手就是武则天,最后惨死冷宫。巧合的是,李隆基原本的皇后也姓王,宠妃也姓武,武惠妃又是武则天的侄女。即使非常不善于联想的人,也免不了本能地类比:李治的王皇后、武贵妃?李隆基又是王皇后、武贵妃?爷孙两代的后宫斗争,似乎又一次重演,历史当真是诡异。
这些闲话且休提,总之太华长大到十二岁,跟武惠妃是莫名其妙地水火不容,朝野皆知。
沉默寡言的太华突然皱了皱小鼻头,大声道,“咸宜姐姐,你用得是什么香?我怎么闻着这么清香?唔,不对,还有一些酒香,莫非咸宜姐姐你早早就喝酒了?”
李宜笑了笑,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刚要说什么,玉真如少女一般地咯咯一笑,“我说太华侄女儿,你咸宜姐姐用的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花露琼浆,世间罕有呦。”
太华哦了一声,好奇的目光在李宜身上扫了一扫,再不多言。
李隆基哈哈一笑,“爱妃,你身上这香气儿也是从咸宜那里来的吧?”
武惠妃微微一笑,“回陛下的话,确是。就是那萧睿所制的花露琼浆,妾身准备一会见了他,让他给皇上也进贡一些来。不过,听咸宜说,这东西来之不易,很难得。”
李隆基眼中闪过一丝奇色,突然望向了玉真,“玉真,就是拿了你烟罗金牌的那个萧睿?那本菜根谭记的作者、所谓的才子酒徒萧睿?萧至忠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