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芸菡抬臂在脸上抹了一把,声音微颤:“这些年来,刘氏为人如何,我不想与父亲在这里细数。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会是刘氏,为什么父亲要迎这样的女人做继室,为什么我们不能有一个温和亲近的继母。可是当我真正看清父亲时,才终于恍然——若非母亲家道中落,您这样不思进取,虚荣自满的男人,倾尽一生的力气都难得到!”
“您没有让女人倾慕的姿态,也没有撑起忠烈侯府前程繁华的能力,只能靠着承袭忠烈侯这件华服,撑着一家之主这个虚浮的架子大摆神威,你能征服的,只有刘氏这样的女人。父亲,扪心自问,家之隆也,您配吗!”
忠烈侯忽然猛咳起来,酿跄几步,撞在主座的茶桌边。他浑身一软,歪在座中,手掌按住杯盏,呼吸急促。
杭若见状,终于冲进来拦住郑芸菡,低声道:“够了!菡菡!够了!”
再说下去,就真的受不了场了!
郑芸菡看也不看杭若,奋力挣开她。
“父亲今日很开心吧?宾朋满座,对您吹捧有加,可您到底因何得此待遇,当真一点数都没有吗?”
忠烈侯猛地抬眼,死死地盯着郑芸菡。
郑煜堂喉头轻滚,眼眶充红:“菡菡……”
郑芸菡低低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落泪:“父亲,您知不知道,母亲临终前,曾嘱咐大哥一定一定要看住我,她不希望我有和她一样的境遇,生出和她一样的心境。我得知之后,谨记在心,不敢忘记,方才成今日的自己。但也是今日,我才发现,若说我是努力不要活成母亲的样子,那兄长们,就是一直在努力不要活成你的样子!”
她指向外面:“你得到的吹捧皆是源于他们,可他们今日所有的荣光,都是先撕开你这片天,避开你所有的样子活出来的!你从不是他们的榜样,你只是一个竖在心中引以为戒的警示!”
“你闭嘴!”忠烈侯洪声怒吼,忽然抓起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向郑芸菡!
“菡菡!”郑煜澄目眦欲裂,迈步冲向郑芸菡。
郑芸菡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将她护进宽厚的怀里,那只杯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落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