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邱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这种氛围真是令人怀念。
上一次郑煜星离开这么久,还是他处置曹家一案的时候,但那时候曹家案是太子心头一团怒火,最关心之事,其他事都能压下,对比没那么明显;如今太仆寺大改属新政,是太子诸多事务中的其中一环,不占据全部精力,郑煜星人往太仆寺一扎,悠悠哉哉挂着博士名号协助,偶尔回来述职,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起初,东宫一切的确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看着手下宫人不似郑煜星在时那般嬉笑松散,舒宜邱很欣慰,心想,肃穆庄严的东宫,近在眼前。
然而,当朝中糟心事接二连三化作奏折送入东宫,新政屡遭质疑,太子妃又与太子有离心之相,太子虽未作怒态,但眼神里的冰冷清晰可见,众人行事,俨然从认真谨慎,变成了如履薄冰,整个东宫如坠冰窖,竟是从前少有。
舒宜邱幡然醒悟,倘若是郑煜星在,太子刚有生怒之势,他已先骂骂咧咧,然后嬉皮笑脸的给出许多不堪入耳的坏主意,郑煜星擅长摆出就事论事的样子,将主意偏向太子说,夹带浓浓的利己心态,可他越这样,太子反而会冷静下来,甚至在他的歪主意中,摸索出一个折中之法,再把他啄一顿,道出他不妥之处,这事就过去了。
从前,舒宜邱听太子说他不服管教随性胡来,就真的觉得郑煜星这人全靠太子纵容,否则早死了十回八会。
现在想来,郑煜星只是代太子说出了他不好说的话,想了他不该想的主意,太子训斥纠正他时,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
此等狡猾泼皮,哪那么容易死!
即便储君帝王,也是□□凡胎,载七情六欲,掌控情绪的方法各有不同。
他和郑煜星性格不同,像两个极端,却一同伴随太子多年,而太子会在他们之间,找到平衡点。
郑煜星领了新活儿,又是和太仆寺有关,忙不得的要走,太子眯起眼睛盯他:“这太仆寺里,有花儿啊?谢了就看不着了?”
郑煜星点头:“好大一朵呢!臣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灌溉长大的!”
在太子找到新东西砸他之前,他恭敬告退,舒宜邱想想,追了出去。
“郑兄。”舒宜邱拿出了有史以来最诚恳的态度:“方才殿下吩咐之事,或许与之前的事相关联,若郑兄有任何难处,尽可道出,舒某定鼎力相助。”
郑煜星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手指:“舒宜邱,男人要自己去争取心爱的人,你弟弟的事我帮不上忙,你巴结我也没用,想开点。”
舒宜邱心里那点感慨,在他欠揍的嘴脸里,烟消云散。
去他娘的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