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庭瑜皱眉,他手中拿着正是天元三年的花名册, 当年共选进士两百八十九人,创下大英开具科举以来,第一次进士人数如此之多的一次科举,众人笑称是买菜选拔,买足了斤两才肯罢休,暗地里,人人都瞧不上天元三年的进士。
那本进士名册厚厚的一本摊在时庭瑜案头,在老瞎子被送入东宫之际,他便早早翻过,他确信里面并没有叫胡春华的人。
老瞎子低下头,声音低沉,脸色灰白,他继续说道:“不过世间早已无胡春华,我如今名为梁瑞。”
时庭瑜波澜不惊的脸上顿时露出吃惊的神色。下首顾明朝皱眉,反驳道:“梁瑞为天元三年的第三十八名,中举时二十六岁,当年就被选任为仓口县县令,期间吏部一直考核为优,半年前被调回长安,但不幸落水,如今早已被户部销户。”
顾明朝记性极好,早上匆匆翻了一遍,便把当年两百八十九人的情况全部记录在脑海中。
当他说出梁瑞的时候,甚至觉得可惜,如今大英人多官少,翰林院舍人堂人才济济,可惜只能日复一日地耗在那方寸之地,没有人脉,没有金钱,领着微薄的薪水,连勉强度日都难以为继,其中不乏才华出众之人脱颖而出,破了那些枷锁,梁瑞便是其中一个。
他在仓口县爱民如子,修路铺桥,降低粮税,年年吏部考核为优,只是他一无人脉二无金钱,再任上耗了近十年之久,难得吏部空出职位召他入长安城,却不幸船只失火,在运河上倾覆,葬身鱼腹。
老瞎子冷笑一声,脸上纵横的伤疤顿时狰狞起来。他睁开眼,准确无误地看向顾明朝,脸上带笑,眼睛却是阴冷得吓人。
“我要是他们,梁瑞也必须死。谁叫他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
“谁?”一直在上方沉默不语的时庭瑜紧紧看着老瞎子。
“杨沛祁。”老瞎子毫不迟疑,口含怨念,恨不得把人扒皮食肉,怨恨之意扑面而来。
“孤不管你是胡春华还是梁瑞,但必须提醒你,污蔑攀扯朝廷栋梁,千刀万剐之罪责。”时庭瑜冷冷警告着。他是想要扳倒杨家,但必须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一击必中,一次必杀。
“我若是有半句谎言,自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瞎子重重磕头,冷静发誓。
“那你到底是谁?”时于归听了半天也没明白老瞎子到底是谁。
“我是胡春华,也是梁栋。不知公主可想听我讲一个漫长的故事。”老瞎子脸上露出怀念,痛哭,欢喜的神色,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我原叫胡春华,是丰州九原县一名秀才,父母双亡,靠着大伯救济这才考上秀才,但之后一直屡第不中,原本打算就此在村里开办学堂,但有一日,我的老师突然拿着一张名叫梁瑞的路引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