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页

北鸟南寄 有酒 869 字 2022-10-20

第38章 海上

我做梦了。

梦见乌尤尼盐湖,我站在湖岸,看见白鸟成群,有一个人站在湖中央拉小提琴。

天空之镜映照着云的呼吸,把那拉琴人也包容了进去。大概是错觉——梦里的东西都应该是错觉——那位穿着黑西服的琴师在望着他湖中的倒影,仿佛他是他的乐谱,倒影朝他微笑,他和倒影是两个人。

我一步踏入湖中,涟漪托着我在镜面上走,朝那处伸出手时,无数的鸟儿从我眼前飞过,羽毛遮蔽了视线,我什么都见不到了。

我醒来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屋子里了,桌子上摆了一碗温热的粥,我猜是给我留的早饭,于是捧起来喝了,老样子,连牙缝里都没留下一粒米。

扎龙的早风有清爽的冷意,我披着衣服去了房子前的花岗岩,爷爷果然坐在上面。

“起来晚了,” 爷爷吐了烟,摸了一把我的头,说,“早一点可以看日出。”

有时候在碰到老人的手指时,会嗅到一些老去的气息,黄土地上的草香或者麦子发酵的酒味,藏在随着年份渐深的沟壑里,直到入土。

我爷爷抽了半辈子的烟,我想他以后沉睡的那片泥土一定会长满烟草。

我跟爷爷无话不谈,于是把我的想法跟爷爷说了,老头拿烟斗敲我的头顶,砰得一声响得很,让人想起了集市摊上熟透的西瓜。

爷爷对我说:“俞长盛,你认识老人吗。”

我说:“有啊,你不就是吗。”

他说:“除了我。”

我抬头想了想,还真没有。

学校里尽是些年轻面孔,最老得也不过是五十岁年纪的校长,我每日路过摆着杂货摊的街,骑着自行车上下学,见过眼球混浊的老者做在马扎上与这热闹格格不入,从没想着上前去问个好。

男女老少都一样,我们都是陌生人,我好像没有必须要认识陌生人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