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算聪明,心肠又直,不懂就问“为什么”。这一次倒是福至心灵,觉得这句“为什么”不太应该问。所以他偷偷从门边溜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侍卫前脚才走,后脚白皎然就到了韩渊床前。他居高临下盯着韩渊,眉毛间拧出一个川字。
“这么皱眉,可就不好看了。”
“韩大人受了伤?”
“运气不太好,叫一根箭擦着胳膊过去了。”
韩渊依旧是笑,瞥了自己胳膊上渗着血的绷带一眼。
“正巧,我就借这个机会回来了。本来就是文官,谈判之后其实没我的事。原本怕临阵走了显得没种,这下好,正给我个绝佳的理由……”
说到这里,韩渊眼皮子向上一挑,一脸痞笑。
“怎么,这么担心我?”
“……”
“怎么不说话?担心我就担心我嘛。害羞什么?说来,方才我听那侍卫说,战场上来了消息,我们快胜了。木朗那边溃不成军,估计挺不了多久。皎然,你还不抓紧去迎接陛下?”
“……我在军营里,看到了你那辆马车。”
没头没尾一句话,依然硬邦邦满是寒意。
韩渊微愣,随即反应过来,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是见了车没见人,所以担心?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事,所以……”
“马车里,到处都是血。”
一句话,冻住了韩渊所有插科打诨。
下一瞬,白皎然手指拽住他腿上那脏兮兮的被子,就要掀开——可韩渊的手却按在他手腕上,笑声透着痞气。
“干什么啊?大白天的。”
“……”
“我告诉你白皎然,我可没穿裤子。”
“……”
白皎然没说话。他垂下眼帘,漂亮的下巴线条绷得死紧。
韩渊的手在抖,凉得像冰。虚弱的冷汗顺着他下巴往下淌。那张脸上,都白得没有血色了。
“让我看看。”
“……别了吧。皎然,你
“又不是没见过——这么想看,回去了你来我家,脱光了给你看。”
“韩渊。”
白皎然声音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你不给我看,我只会更担心。”
一句话,堵住了韩渊所有的避实就虚。他楞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与白皎然已经是三年未见。
三年时间,不知白皎然在官场上都经了多少风雨?韩渊明白,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是三年前那么好骗的少年了。
“皎然。”韩渊声音里多了些涩意,“真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