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如今立在杭府阶下,等待进门通报的小厮回应。
片刻后,杭致三哥杭远领着儿子杭墨等人与仆从匆匆而出,见了不动如山立在骏马前的邢慕铮,上前恭敬行礼,后歉意无比说道:“邢侯亲自登门不甚荣幸,按理六弟当出门相迎,只是六弟近日劳累染了风寒,今日卧病不能起,无法迎接贵客,还望邢侯恕罪。”杭远说罢深深一揖。
“杭相病了?”邢慕铮微讶。
“正是。六叔近来忙于日夜忙碌,当是寒气入体,待一懈怠,便就撑不住了。”杭墨低头道。
邢慕铮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我便改日再来拜访,请向杭相传达邢某问候,还望杭相多多保重身体。”
杭远杭墨等人连连应是,目送邢慕铮上马离去,父子等人这才相视一眼,呼了一口大气。
李清泉跟在邢慕铮身旁,待杭府之人的身影消失在身后,李清泉追上邢慕铮道:“爷,真有那么巧的事儿,您一来杭相就病了?”怕不是那性格怪异的杭相故意报那日等人之仇。
“是与不是都无妨,我礼数到了。”邢慕铮淡淡道。横竖他与杭致终不是一路人。
杭府后宅的正院暖阁热气腾腾,四面兽头香炉徐徐生烟,香雾缭绕,金丝楠木雕蝠软榻上侧卧一男子,白发散落肩后,几缕发丝落于胸前。一袭珍珠白袍仍不敌男子光泽雪肤,琉璃眼珠流闪光芒,长指拨弄晶莹玉杯,乍一看宛若坠落凡间的仙人。
他仰头饮尽一杯烈酒,漏下的美酒至嘴角滑落白皙脖颈。近侍端方在旁端着玉壶,偷瞄一眼吞了吞口水。倘若不是熟识之人,定以为此人为杭相娈宠,可又有多少人知,这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就是杭致本人。
杭致两指微挑,将玉杯夹于手指间,慵懒往膝上一搭,端方连忙为他再满上一杯。杭致再回转酒杯饮尽。
“这杯太小,换个碗来。”清脆一声玉碎,上好的飘花玉杯摔成几块。
端方暗自叹息,他的主子一有休沐,总是个独自烂醉的结果。端方放下玉壶,去一旁多宝阁拿下一个四方白玉杯,擦干净后慢慢为他斟酒。“主子,邢侯亲自登门拜访,您避而不见没事儿么?”
杭致撑着脑袋,星眸半阖,遮去冷意,“管他有事无事,爷那日想去替他接风便去了,爷今儿不想见就不见。”
他勾勾手指,端方将四方玉杯送到他的手里,还是犹豫道:“可是那日的确大雨,邢侯并非故意迟来……您这不见,反而显得您小气了。”
杭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小气大气,凭他去想,与我何干?”说罢他又将满满一杯仰头饮尽。那酒太烈太辣,杭致却如喝水一般。
端方看在眼里,眉头在杭致看不见的地方几乎能夹死苍蝇。他的主子酒量并不好,这一壶下去,他就是要醉了。他醉醒了又要喝,喝了又醉,甚而连一口米也不沾。端方甚至不愿主子爷休沐,他宁可见主子每日操劳,好歹还是清醒着的。
“致儿可在里头?”外面传来杭老夫人的声音。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