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眼前一亮,“什么事儿?我那好外甥知道咱们来了,在外面接我们了?”
“咳!咱们又没通知好外甥,他如何知道?”
“那有什么好事儿?”
打尖客把门一关,“你那好外甥叫他那原配妻子下堂了!”
“真的?”妻子并一双儿女全都双眼发光,惊喜溢于颜表。
“千真万确!整个玉州城都知道了,说钱娇娘被休下堂,心有怨恨,还跑去衙门击鼓伸冤!”
打尖客妻子道:“丈夫要婆娘下堂,那是天经地义之事,这钱娇娘,还敢心有怨恨!”
“她不就是那样儿的人!”女儿兴奋地道,“爹,那咱们是不是可以马上去表哥的侯府了?”
“可不是么?咱们这下是一点后顾之忧也没了!”
打尖客咧嘴道:“别着急,等爹下午去买些贽礼,打点打点,明儿一早,咱们就登门拜访!”
钱娇娘自衙门回来,打了蔫似的消停了。幸而邢慕铮识趣不在她面前晃悠,住也住在他的院子里。夜里邢平淳按规矩去正院请安,回来跟打了鸡血似的上窜下跳,钱娇娘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傻笑。
隔日早晨,钱娇娘醒来,顺便去后头瞧瞧昨儿二更了还不愿歇息的儿子,撩帘进去一瞅,傻儿子肚脐打在外边,一脚挂在床边,呼呼大睡。不知梦到了什么,还吧唧了两下嘴。
他半夜不睡,今儿大概要太阳晒屁股了才能起床。钱娇娘摇头笑笑,打算过了辰时再叫他,便替他盖了肚子,转身出去了。
钱娇娘出门去打水浇菜地,她离开有些日子,菜地里好似有人帮着浇水,葡萄竟还结果子,她摘了一串下来,用清水洗了洗,掐了一颗进嘴里,酸甜酸甜的,滋味还不错。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邢慕铮大步流星地进来,钱娇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邢慕铮瞧见她,也微微一愣,他走上前,在她身边停住,顿了顿负手道:“你、早起了。”
钱娇娘这才像瞅见他似的笑道:“侯爷来了,不曾远迎,侯爷莫怪。”
邢慕铮看那假笑刺眼,他撇开视线,却也不动。钱娇娘不知道他又唱哪一出,只当没他这个人,依旧吃葡萄浇水,邢慕铮瞧着她吃,又看向葡萄架上,那上头只剩下孤伶伶的一串葡萄,浅绿色半生的。他还记得自己每回撞倒了葡萄架子,她总会心疼好一会儿,亏得葡萄藤坚韧,还能结果子。邢慕铮见葡萄架子有些歪斜,上前去将其插结实了,又掐了一段死藤,将它绑了牢靠。忙完后,邢慕铮摇了摇试了试,稳当了许多。妇人家就是力气小,总插不牢实的。他偏头瞅钱娇娘,钱娇娘专心地浇水,眉头都不抬。
邢慕铮又去将另一头的架子整了,回来见娇娘浇完了一桶水,兀自提起来自屋子进了后院,打了满满一桶水回来,在钱娇娘身边放下。钱娇娘冷眼旁观,慢吞吞拿报水瓢弯腰去舀水。忽而哗地一声,木桶打翻在地,泼了石板一片,溅起些许灰尘,带着尘土湿润的气味。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手笨脚,弄翻了侯爷您亲自打来的水!”钱娇娘懊悔不已,“您且等着,我这就把它扫起来。”
邢慕铮一言不发,手在背后紧了紧拳头。他亲眼看着她掀翻了木桶。
钱娇娘拿了扫帚和畚蒌来,刷刷地扫水。可这水哪里是扫得起来的?钱娇娘扫了半天,抬头为难道:“侯爷,您瞧,这泼出去的水,怎么扫也扫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