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戚景思回头瞧了眼身后的小倌馆,只有一块书着“南风馆”的小木牌,连块招牌都不能有——
这是个比花街柳巷还教人瞧不起的地方。
南巷有不少这样的馆子,里面侍候的小倌不像一般青楼的妓子,能盼着从良嫁人的一天,他们年老色衰之前若是存不下银子,被老鸨赶出来就只能乞讨街头。
但就算是乞儿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这些小倌就是讨饭也被其他的乞丐容不下,最后只能全都窝在南巷的街边。
在那样的地方讨生活的人,惯会的就是识人,方才戚景思一行人从南风馆出来,这样一群世家公子哥儿,那些沦为乞儿的小倌连上去要钱的胆子都没有,被常浩轩嫌弃地瞪了一眼就连忙全都躲去了老远。
而常浩轩那个嫌弃的眼神,戚景思太熟悉了。
对方口中一句“该死的断袖”,更是引着戚景思的眼神穿过漆黑幽深的南巷,看见了许多年前的沛县。
喧嚣吵嚷的市集里,林煜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枚铜板,破旧单薄的青衫下隐约透着清癯脊背上凸起的骨骼轮廓。
他拾起铜钱揣进袖袋,拎起一旁案台上的菜篮,朝人群外走。
人群中有个中年妇女磕着瓜子瞧热闹,“呸”地一声朝林煜的方向啐了一口瓜子壳。
瞧见这般景况,人潮中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也渐大。
“该死的断袖!真恶心!”
“好好的男人不做偏要做个断袖,真是羞煞先人!”
“我要是他爹就把他腿打折了关进后院里,怎还能容他出来丢人现眼!”
林煜好像听不见,只是垂着眸子默默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