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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谢九桢走了过去,他打开房门,一下便看到屏风之后那道玲珑有致的身影,心头震颤。

的确是在那时,他才发现原来她是女郎。

把身后跟着的学生挥退,谢九桢抬脚走了进去,那人抱着肩膀缩成一团,连影子都在发抖,他不知她怎么胆子这样小,却还敢女扮男装来皇宫里进学。

谢九桢的语气便加重了些:“还不快把衣裳穿上!”

那人一激灵,而后赶紧手忙脚乱地穿衣,谢九桢听到她情急之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像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崽,嘴角忍不住牵起。可意识到自己笑了之后,他忽然僵住脸色,而后背过身去,抚平自己那一刻忽然松懈下来的心。

许久之后那人才抱着衣裳出来,谢九桢嗅觉极好,在她走进时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心中恍然明白她为何会藏到此处换衣裳。

他心血来潮问了一番话,她答得哆哆嗦嗦,可仍旧要将心中所想尽数相告,谢九桢一时也不知她是勇气可嘉还是胆小如鼠。

谢九桢忽然不想再跟她共处一室,推门而出时,晏映却小心翼翼地叫住他:“先生!”

谢九桢的手停在门上。

“先生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别人?我还想……继续在翠松堂听先生日讲。”

谢九桢蜷了蜷手指。

其实以他的身份,就算破例收了一名女郎,也没人会说什么,然而回应的话却被他咽了回去,谢九桢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开了。

此后,晏映每日提心吊胆,恐怕他公布自己的身份,害得她没学上,于是自己书房三天两头出现新奇美味的水果糕点,都是她故意讨好奉上的。

那时只要一踏进皇宫的翠松堂,那抹身影总是毫无预兆地落到他眼中。

在堂上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她不逊男儿,甚至要比大部分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出息得多。然而堂下,她又会变成一条灰溜溜的泥鳅,无孔不入,倾尽一切讨好他。

或者说是贿赂,更准确些。

其实后来她都已经知道自己绝不会暴露她的女儿身了,可她仍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