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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窗外才刚擦亮的天,听听病房里沉着的呼噜声浪,让我本来因可以回家了的心情也down到了谷底。

是的,我要回寝室了。

昨天裹着被子哭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再也不要在医院住了,我一定要回学校。我算是人来疯,人越多我就越不矫情,一个人待久的,我真觉得自己哪哪儿都委屈,所以还是回去的好。

冬天的帝都亮得真晚,到我见到上班的医生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透。

在我表达了自己的强烈意志之后,医生又看了看伤口,无可无不可地叮嘱了我几句注意事项,又给我补了一些药之后,就放我出院了。

我闻言大喜,连腿疼都忘了,蹦着一条腿,开开心心地收拾东西,拎着我的小包走人。

真下了电梯、出了医院正门之后,我却有些犯难。

我呆的医院离学校不远,但也有些距离,如果要走的话,正常速度都要小半个小时。我现在走路还是不敢弯膝盖,只能像圆规作图一样以一只脚为基点,另一只慢慢往前画圈。这样蹭可得好久。但要是打的呢,又觉得有点划不来。

其实两百米外就有一个公交车站。虽然我一点现金也没带,更没揣公交卡在身上,但硬要跟人换钱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都已经举步朝公交车站走几十米了,突然我脑子一轴,心想不行,省钱要从点滴之间做起。公交是一块钱,这一块钱花出去了,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的外债给还清,老欠朋友的钱可不是个事儿啊。

——我昨天晚上就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回去之后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樊殊的相机钱给还上,并且是现在立刻马上——我才不欠他的情!我连相机的价格都背下了,不就是三个我的大白兔吗!

……靠真的好贵- -

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脚,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公交车站,蹦着走了回头路。

都说做一件事情如果做不下去,又因情势所迫不得不做,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设定一个目标,因为你总是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就忘了去想这件事本身有多累了——拿着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嘛。

以前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个在价值哲学课上学到的鸡汤就是真理,靠着这一招,我熬过了多少个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不眠夜啊——但是现在我才意识到,这鸡汤也是有生理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