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这虽是一句糙话……”朱高炽此时也耐不住了,今儿大家的任务,就是哄父皇开心的,不能冷了场,朱高燧尽了孝,他这太子没道理无动于衷:“可是期间蕴含的,却是君臣父子的道理,三弟所言实是发人深省。”
朱棣颌首点头道:“嗯,可见这道理不能总在经义文章里找,这世上发生许许多多的事,大抵都蕴含着道理,死读书没用,不是有句话说么,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要读,该见识的也要见识。”
朱棣说到这里,便不由想到了一件让他懊恼的事,上年他出巡北京,遭来了不少大臣的质疑,为此,朱棣大动了肝火,趁着这个时候,他继续引申:“就说朕吧,奏书是要看的,书偶尔也读一些,可是要真正体察民情,单靠几本论语和奏章就成么?你不走出这紫禁城,不走出这金陵,又怎的晓得民间疾苦,有些书呆子却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却自诩聪明,实则却是误国误民。不过……由着他们去吧,朕要广开言路,就要容得下这些鸡鸣狗吠之声。”
朱棣的目光落在郝风楼的身上,道:“郝风楼,除了朕的两个儿子,在座之人中就属你是晚辈了,朕是寿星,今个儿朕最大,你也来说一说,朕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郝风楼笑呵呵的道:“陛下所言,让微臣细思恐极。”
“哦?”朱棣皱眉,心说这个家伙,似乎是在和自己唱反调。
郝风楼道:“陛下这般圣明,眼光四路、耳听八方,天下各处,谁能瞒得过陛下的如炬慧眼,微臣如此一思量,便大是惭愧,反而是微臣这锦衣卫都指挥使,有些不太合格了,锦衣卫素来是宫中的耳目,遇到如此明主,岂不是成了摆设,难怪微臣屡屡整肃卫中纪律,让他们加紧打探,却总是不见成效,微臣左思右想,这问题的根子怕就出在陛下这儿,但凡大治之世,天子贤明,便极少有名臣和良将,这倒并非是当今天下,大家伙儿不肯给陛下效力,实在是天下巨细之事,尽在陛下掌握,微臣人等,只好做懒臣,白吃这份俸禄,假装一些积极了。”
朱棣笑起来,其他人见朱棣笑,也都不禁莞尔。
朱棣摇着头道:“别人可以这样说,你郝风楼却不能这样说,你是朕的肱股之臣嘛。”
郝风楼连说不敢。
他的过分拘谨,若是在平时,少不得要受朱棣责骂两句,可是今日,朱棣却没有计较。
一盏茶用尽,话题便开了,上到国事,下到市井的一些笑话,众人脱口出来,倒也有趣。
到了正午,朱棣自去内膳房用膳,而郝风楼这些人却只能在御书房的膳房草草吃了午膳,而后依旧是闲坐,这真正的御宴才是个开始,大家勉强填饱肚子先歇一歇。
……
过了申时,终于有太监来相请了,说是陛下在乾宁殿设下了御宴,请大家宴饮。
众人不敢怠慢,坐了这么久,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纷纷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