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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依旧还是那气度沉稳的样子,不苟于言笑,偶尔咳嗽几句,肥硕的身子挪一挪,他尽量想有一些风度,偏偏他的外貌和身材却是将他深深出卖,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朱高燧则是大大不同,他左看看右看看,满是谐趣,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偶尔凑到郝风楼身边,低声的和郝风楼说笑。

郝风楼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对这阁中尴尬的气氛早已习以为常,在座的皇亲国戚,表面上虽都是笑容可掬,可是各自却都有自己的盘算,其实何尝是他们,即便是自己,又如何不是呢?

正在这时候,终于有人来解围,外头有人高声唱喏:“陛下驾到。”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待朱棣冕服正冠背着手进来,便一齐拜倒,道:“吾皇万岁,万寿无疆!”

朱棣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旋即哈哈大笑,作为寿星,自是满面红光,一面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今个儿日子长着呢,若是三步一磕头,朕这寿日可就不好看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天下最厉害的寿星

朱棣坐下,慢悠悠的吃起茶来,目光逡巡了众人一眼,道:“你看,朕转眼之间就五十有一了,岁月不饶人啊,有的人不服老,朕也不服,可是不服有什么法子,你们啊,生怕嫌朕不知道似的,个个赶着来拜寿,这拜寿不就是催人老么?”

说罢,吃了一口水,润了喉咙,朱棣又继续道:“可是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大喜的日子,今日请诸卿来,便是闲坐,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权当是陪朕这行将就木之人说说话。”

催人老三个字让朱高炽变得小心谨慎了,这阁中催皇帝老子早些老的,朱高炽是头一份,可是这种事岂能表露,于是他连忙道:“父皇身子好,老当益壮,万寿无疆,岂可……”

朱棣含笑地摆摆手,道:“这些话就休要说了,嗯,酒宴还早着呢,大家先吃茶吧,你们呢,不是朕的儿子就是皇亲国戚,是朕和徐皇后最是亲近之人哪,来,大家随口说说话……”

说到这里,朱棣便看了一眼朱高燧,道:“朱高燧,你平时话头是最多的,理应抛砖引玉才是。”

朱高燧笑嘻嘻的双手抱着行了礼,道:“儿臣话是多了一些,却总是说不到要害之处,可见这多说无益还不及人家只言片语点中要害。不过父皇既是非要儿臣来打这个头,儿臣岂敢不尊。”

他显得神采飞扬,道:“儿臣在神机营里练兵,恰好帐下有个山东的亲兵,此人生的五大六粗,却不免有些蠢笨,儿臣问他,他卷着舌头说济南府,儿臣又问他,为何当兵?他说自幼便是武临卫的军户,当然要当兵。儿臣便又问,却为何又来了京营,他便鼻孔朝天,说小人气力大,有功夫。儿臣自幼也好舞枪弄棒,顿时来了兴致,便说,好,赏你一根齐眉棍,来,咱们比一场,结果……他却是输了,这愣子服了,直说儿臣厉害,论及这枪棒,怕是天下第一,只有儿臣打人的份。儿臣便说,论及枪棒,儿臣只是天下第二,他挠头不解,儿臣便道,天底下但凡有王法的地方,都晓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道理,儿臣是天下第二,儿臣这皇帝老子才是天下第一。他顿时醒悟,连忙拜倒,说自己是糊涂虫、王八羔子,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是不知……”

其实说到一半的时候,许多人便不禁莞尔笑了,这朱高燧倒是说的还算有趣,其实许多人都是军伍之人,是带过兵的,此时想到那愣子,竟都有身临其境之感。

朱棣连忙吃茶来掩饰不俊的脸色,听到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时候,差点一口茶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