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尉卢时晏,还是那一副谄媚又狡诈的模样。大概有了上一次金殿被拆台的教训,他不主动发表意见,只等着有人在前面开道,他好见风使舵。
还有一个最老的张太傅,白发苍苍的,自始至终看都不敢看温霁云一眼。阮棠只知道他是张太傅,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是阮棠不记得张太傅的名字,是原文作者就没写过他的真名。原文只说了他本是燕国先帝的太傅,却去梁国潜伏了二十年,化名许仁和,当上梁国国师,尽心尽力把温霁云培养成心目中圣主明君的模样。然后,再亲手毁了他。
温霁云把他当做恩师,对他信任得无以复加,把后方粮草的重任都交到他手上。他却在温霁云前线奋战之时,烧毁粮草跑回了燕国。他一把火烧光了粮草,也烧了二十年来深深扎根在温霁云心中那些仁义道德圣主忠臣的信仰。
阮棠一度怀疑这个老头,简直是有某些不知名的心理疾病。
阮棠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温霁云,温霁云还是顺着眼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所有情绪都深深掩藏在漆黑的眸中。阮棠不知他此时心中又是一番什么滋味。
三位老臣都已是身经百战的人精,深谙小皇帝傲慢又自以为是的脾气。夸完阮棠的各种好处,自以为已经将小皇帝哄高兴之后,方才委婉地开始提点,阮棠有什么地方还做得不足。
他们说的,当然只有一个点,阮棠也早就已经预料到,就是劝自己赶快对温霁云赶尽杀绝。
张太傅虽然看都不敢看温霁云,却是劝阮棠杀温霁云最积极的人,听起来对温霁云的为人和筹谋都了如指掌:
“温霁云归降之前,偷偷转移国库又送走他堂弟福王和宗庙牌位,就是为了谋划东山再起,根本不是真心归顺。他名义上解散残兵败将,其实定是化整为零藏了起来。如此老谋深算,陛下还没看出他的野心吗?”
“梁国先帝驾崩之时,本该用千人生殉,温霁云最后一道召令,却是废了活人生殉,还将宫中所有奴仆甚至先帝嫔妃都遣散逃生,有多少人对他感激涕零。当时温霁云自己到了如此境地,还在心怀苍生,可见其志。有朝一日若是振臂一呼,必定应者如云。陛下以为这种人可以留得吗?”
“若说起收买人心,老臣倒是想到了牢里那些个梁国的旧臣。”徐元晦看着阮棠,说道,“他们都说誓死效忠太子,一个都不肯投降。陛下应该能看得出来,温霁云这个人最是假仁假义,把臣下的心都给攥得死死的,倘若不杀之,日后必定是个祸患。”
“你们的意思是,温霁云很可怕,朕不杀了他,日后一定会输给他了?呵,真是笑话。”阮棠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傲慢地说道,“他连国家都已经败给朕了,朕还怕他不成?!”
“一个亡国之君,还想掀起什么风浪?朕非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朕是怎样一代明君,让他自惭形秽,知道自己和朕做对有多不自量力。”
阮棠嘴上爽完,心中暗暗说道,太子爷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保你的命。
“陛下诚然是一代英主,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是陛下一向光明磊落,需知暗箭难防啊。”徐元晦说道,“就例如前些时日,刺客竟在国都之内,被乱贼当街劫走。这等事就算不是温霁云指使,也是他手下那些反臣作乱,以后必定还会生事。”
“当然他们不过是困兽犹斗,陛下自然不会怕他们。”徐元晦不忘奉承阮棠两句,说道,“只是日后难免又损些人力物力,使陛下劳神费事。倒不如现在将温霁云绑上街去当众诛杀以为威慑,那些人还能折腾什么?这实在是一劳永逸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