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从容做到顶尖,看起来却散漫无心的样子,实在践踏普通人二三十年尚拍马不能赶上的尊严。

连绵的冬雪裹携着凄厉的北风飞扬而至。

人间的烟火气被大雪掩盖,偶尔市集间能听到一两声犬吠。小周山变成了雪岭,城外的望京河积成厚重的沉冰。

赵嫣的病便像是这一场冬雪,冬雪倾覆本便摇摇欲坠的城池。

一日他从迷梦中醒来,恍然不知今昔何日,入目只见窗柩外鹅毛的大雪,耳畔是外面呼号的风声。

刘燕卿替他披上了厚重的狐裘,雪白的狐狸毛映着尖尖的下巴,周身的药香越来越重。

似乎近些时日,只要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能看到刘燕卿。

刘燕卿扶着他倚在美人塌上,赵嫣头沉沉坠在了刘燕卿肩侧,低咳了两声。

月白长衫的青年温柔的擦拭干净他唇瓣的血迹,“大人想说什么?”

满头乌云般的发散落在刘燕卿的肩上,夹杂着斑驳残忍的灰。

赵嫣轻声道,“秦王什么时候回来。”

刘燕卿皱着眉听,没有答话。

“我丢了他的金刀。金刀丢到哪里,我想不起来了。”

“他回来了,茗哥儿也要回来了。”

“现在应该也长大了不少。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人又黑又瘦,以后没人照顾,会不会好好加餐饭?”

赵嫣这一生在外人面前不曾说过这么多话。

他病的昏昏沉沉,手紧紧抓着刘燕卿的衣袖,“你日后帮我盯着他,别让他再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