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巳时,天已大亮,但山谷中还笼罩在大山的阴影中,金军斥候进入了谷道。现在已到了秋末,过了雨季,水量减少,水面刚没过马蹄。往年这个时候,商队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南去北往,但是因为战乱,繁忙的谷道变得异常清冷,难得见到一个人,马蹄起落溅起的水花发出的响声在山谷中传的很远。
“将军,斥候过去了,我们是不是该进入阵地了!”张挺看着远去的斥候消失在山坳,轻声问道。
“等等,不急!金军久经战阵,又刚吃了亏,不会只派出一队斥候的!”赵勇没有动,依然观察着谷内的情况,这一战他豁上了所有的家底,必须保证一击必中。
赵勇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在一刻钟后,又一队金军斥候又进入谷道,他们排着松散的队形,彼此相距十余步,手中甚至没有握着刀剑,随意的瞟着山谷两侧的高地,仿佛是在欣赏着这里的美景,他们看似随意凌乱的队形,可在赵勇眼里这却是最为实用的,他们才是金军真正的精锐。前边过去的那一队其实就是一帮蛋子,随时可以牺牲的送死鬼,他们一旦遇袭,后边的人便可立刻发现,而他们之间的距离给后者留下了足够示警和备战的时间。
两队斥候过后,谷中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金军的游骑登场了,这些人在谷中往来奔驰呼号,向两边的高崖上不时射出冷箭,再次试探是否埋有伏兵。他们的表现让张挺忽然有了这些女真人的马要是会飞,肯定会上崖上看看的感觉,看看边上的赵勇,心中有些丧气,都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怪不得自己过去只能当个指挥使!
“命令工兵队布置炸点,一营、二营、三营依此进入山脚待命,注意隐蔽,约束好马匹!”这时山谷中已经传来了雷鸣般的马蹄声,赵勇终于下达了第一道命令,但依然没有让大部队进入阵地,因为他知道没有隐蔽性就不会有突然性,大队人马的调动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虽然都是骑兵,但是一万人行走在狭窄的谷道中行进,即使队形紧凑排出的队伍也要长达数里,而那种大部队行进的气势也震人心魄,隐身于山下的军士们紧紧的拉着马缰,轻轻拍打着马颈安抚着骚动的战马,可却无人惊慌,反而让他们有些期待即将到来的战斗,因为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战……
第五十一章 怯意
赵勇瞅着山谷中的敌军,很快发现了异常,走在前边的人都是髭发光头,明显是契丹人的装束,而后边的人后脑上扎着根老鼠尾巴粗细的小辫子,不用问那就是女真人的特征了,看来这是支以契丹降军为主力的军队了。
“传令,命各指挥向山顶运动,听到爆炸声后迅速进入阵地,不用再等待命令,以最猛烈的火力射击!”敌军大部进入了山谷,先头就要走出伏击圈了,赵勇下达了作战命令。
战斗在一连串惊雷般的爆炸声中拉开了序幕,为了不惊扰敌军,赵勇没有事先在崖边预置滚木礌石,而是命令工兵队在敌军斥候过后,才在谷道沿途的山崖上布置了众多的爆破点,这玩意儿比之滚木礌石好不逊色。巨大的爆炸力引起山崖崩塌,滚落的石块裹挟着泥土碎石带着骇人的隆隆声呼啸而下,将山谷中的行军大队隔成数段,激起的尘烟弥漫,彼此难见,靠近爆破点的金军最为倒霉,直接被活埋了。
毫无准备的金军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一时不知所措,胯下的战马受到了惊吓,四处乱窜,漫天落下的石头雨又是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引起了更大的混乱,人马相践,死伤无数,惨叫声,马嘶声响彻山谷……尘埃刚刚落下,伤员还来不及救治,灰头土脸的金军有眼尖的突然发现刚刚还不见一人的山崖上突然竖起来了各色旗帜,闪现着无数的身影。
“有伏兵……”眼尖的金军士兵大声喊道,像同伴示警,可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密集的弹雨中,此时的金军也明白了自己遇到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占据地利的‘志愿军’们上了阵地,立刻开打,将手中连珠枪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这简直比打靶还容易,挤在一起的人群可以保证枪枪不落空,而这些是和他们受益挂钩的,金军将士的每颗脑袋都是标着价的,打死一个都帅是一千贯、猛安是五百贯、谋克是五十贯……最便宜的一个辅兵也值五百文,至于怎么分配当然他们也有一套方案,有三人以上能证明或确切证据是某人杀死的,奖金就归他,无人证明、乱枪打死的计入其或队、或营,大家均分,反正这套方案的宗旨就是大家不能因为分奖金起了内讧,当然杀良冒功的必是死罪。
由于辽军一战击溃,使金军养成了骄狂的毛病,当他们受到猛烈的打击后,哪怕这些攻击已达到使其深陷绝境的地步,他们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军队能被打垮,所以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在军官们的调度下重新稳定下来,利用藤牌、乱石、马匹作为遮掩物竭尽所能地进行垂死的疯狂的顽抗,而此时他们已经三损其一了。
陈聪受命领着机枪队的四个机枪组协助一都龙骑担任堵口的任务,防止遇袭的敌军遇到打击后回撤。刚才的爆破造成的滑坡在谷道上堆积起了一个漫土坡,将金军的后军截成了两段。按照原来的预想敌人遇袭后应该发现敌人早有准备,会立即后撤,可偏偏这帮子人反其道而行之,向他们发起攻击,想攻下他们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