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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倒是听得一脸惊艳,原曲他也听过,琼仁的版本和原版当然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但他的改编却也不像一些拿传统戏曲当噱头的歌那么轻浮,听起来凄清哀婉,发音上很明显是学的金陵话,方言演唱听起来的确更有韵味。

歌听得入心,仿佛他也看到了旧日金陵的红叶满满、小花嫩黄,蝴蝶穿梭其中。树木花鸟欣欣向荣,反倒更衬得人世寂寥。

苏老愤怒的表情也渐渐淡了下来,露出了伤感的样子。

又有谁比死人更懂,什么叫物是人非呢?

死后自然事事休。

虽然容祯和李葵给他办了个诞辰一百周年,但到时候台下,又有几个人是真的认识他?

哪怕是在台上讲述他与苏老师曾有趣事云云的学生们,心里也未必是真的怀念他。

他的妻子去得早,孩子在国外,晚年常有学生陪伴,倒也不觉得晚景凄凉。

却没想到,死前门庭若市,死后别说烧纸点香,就连去墓上献花的也不多。这才知道,那些人图的是苏世门生的名号,图的是通过他发展自己的人脉。

将近活了一个世纪,却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透,如同白活。

原本他觉得王药清虽然天赋平庸,但为人努力踏实,对这个学生格外怜惜照顾。

可他人一死,生前珍藏的书籍胶片被王药清偷的偷,卖的卖,珍贵的资料被保姆当成废纸称斤作价。

用了一生收集来的东西,只因为死得太仓促,最后的命运就是一块钱一斤,收废纸的还要嫌弃纸太旧,想压价到八毛。

每每想起来,苏怀璋就心如刀绞。

周密年纪尚轻,没有和苏老相同的感触,但也忍不住想起从前意气风发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一心觉得自己能影史留名。

后来却连连遭遇挫折,拍片极度不顺,投资方反悔撤资,演员跑路,他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电影奔走努力,但却总有新的问题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