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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自龙溪先生去后,当世学问第一,应是卓吾先生了。”

龙溪先生是王畿,师事王阳明,一生学问渊深之至,是王门七派中浙中派的创始人,李贽对他也十分推崇,其余各派或是理学中人,不论如何,对王畿的学问还是敬服的。

孙承宗忧心的不是这个,他很坦诚的道:“学生担心的就是卓吾先生放言无忌,有大人的支持,可能会更进一步。现在他的学说已经有不少耸人听闻的学说,非议先圣,不过是叫人觉得妄语,而藐视皇威,可能会引发不测之祸。”

“那么恺阳你觉得,上天设立君王,是为了叫君王为所欲为,穷奢极欲,还是以君王治生民,使百姓安居乐业?”

“自然是后者。”

“那么当今算前者还后者?”

“这,以目前来看还看不大出来,当今到底还太年青。”

宋尧愈对孙承宗大摇其头,冷笑道:“恺阳你何必学这种为尊者讳的虚伪做法?今上这两年屡次从户部取银,张江陵一去,更是连选两次秀女,凡民间十五岁以下人家,要么急急嫁女,要么搬迁躲藏,要么就是破家贿赂选秀女的太监,每选秀女,民间不知多少惨剧发生。自江陵去后,任用太监监军,办内操,种种举措来看,今上怕是连嘉靖也不如,虽然这爷孙俩一样聪慧,但那都是小聪明,我看大明国事,未来十年就看得出来了,怕是要江河日下。”

“老夫子怕是有些危言耸听啊。”

“不,种种迹象来看,这是一定的,”宋尧愈抛出一本小册子,对孙承宗道:“恺阳你回家好好看看,这两年的兵变和民变,还有灾异,已经明显是越演越烈,长此下去,君上享乐无度,任用唯亲,朝纲败坏是必然之事,今日的大明,能不能容今上折腾几十年,殊难逆料。是以,辽阳镇不仅要发展,不仅要针对北虏和东虏,亦要有内聚之力,以应变将来非常之局。”

孙承宗没想到今日谈的这么透彻,这么深入,他有些吃惊,甚至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的接过了小册子。

打开一看,却是情报人员汇总上来的京师情报。

除了一些阁部大臣的公开动向外,包括私宅见人,说话,大半也都是记录在上。

最多的还是万历的记录,桩桩件件,包括在宫中游玩的次数,玩的什么,持续到多久,然后再看朝会记录和万历索取户部白银的记录,一切都是清清楚楚。

“这东西,要收好。”

宋尧愈看看一脸震惊之色的孙承宗,吩咐道:“遗失的话,恺阳你罪过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