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忧心怀着身子,不如从前那般身轻腰细。
从前只道她天生丽质,无需粉饰,便能令人倾倒。如今细想来,她平日也格外爱美,沐浴后要抹面油发油,一双手也从来护得柔如凝脂。眼前这般担忧懊恼模样,着实令他看得新奇又心动。
他上前两步,自后搂住她腰,带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如此甚好。从前我瞧你行在风中,总疑心你要被风吹远,如今这般,才更像我妇人。”
阿姝却正是心思敏感之时,一双亮晶晶眼眸望着铜镜中两个交叠的身影,忽然眼眶一红,便落下两串泪珠,委屈道:“夫君分明就是嫌我如今身形肥硕了。为何还要拿话来诓我?”
刘徇浑身一僵,不知她竟忽然变得这般敏感,一时手足无措,愣愣道:“我不曾诓你,阿姝小儿,你这般模样,比从前更美。”
然阿姝却未听他解释,仍是抽噎着不住掉泪。
刘徇想起听医工说起,女子孕中,心思敏感多变,果真是如此。他忙去寻了巾帕来替她擦泪,耐心道:“你瞧我,是否每一回自沙场上回来,俱是风尘疲态,风度全失?”
阿姝红着眼抬眸去瞧他,见他果然下巴布满青茬,眼眶乌青,肌肤泛黄,衣物染尘,下意识点头,呆了片刻,又忙摇头否认道:“怎会?夫君怎会风度全失……”
她虽一时伤心,却还知守着分寸,不敢当真说他模样不堪入目。
刘徇忍住笑意,凑近继续道:“可待我好生梳洗,休整两日,是否又恢复做寻常模样了?”
阿姝眨着眼点头,渐渐止住了泪。
刘徇将她掰过身来面对自己,不再望铜镜,搂着她道:“你也是一样的,只是怀着身子,还是一般的好模样,待生出来,又能恢复从前模样。”
阿姝柔顺靠在他怀中,将信将疑道:“可我瞧也有许多妇人难恢复从前,若我再回不去,岂不是一点也不美了?”
刘徇失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道:“莫急,回不去从前,也是我家小儿。”说罢,他仰头长叹一声,“本也都是要老去的,我本也比你大了十多岁,定是我比你更快老去。”
他将她脑袋摁在胸口,说话时,胸腔一阵震颤:“我这般不修边幅模样,你可会嫌弃我?”
阿姝方要开口,鼻间却忽然嗅到一阵略有酸臭的异味,一时腹中翻涌不适,眼看要呕,忙稍将他推开,面色难看的摇头,勉强道了声“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