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信,他便自知此事之难,不论旧仇如何,日后也会感念今日之事;若不信,任她如何辩解,他也只会以为她受章后指使,不怀好意。
她在赌,赌他能懂她真心示好,赌他能看出,赵氏与章后、耿允等,皆非沆瀣一气。
刘徇抿唇不语,仍是细细审视。
许久,直至她脊背发寒,他才缓缓移开视线,复饮酪浆,道:“今日于未央宫,大司马问我,为何私下为兄戴孝,连婚仪也不不曾脱下,是否对太后与陛下有所不满。”
阿姝起先不懂,随后忽然回过味来,赶紧正色道:“大王,妾从未多言。”
难怪他自回来便这般冷漠,原来是以为她到章后等面前告密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绝不能白白受了。
刘徇忽而一笑,低声道:“赵姬,我知道,不是你。”他抬眸,往紧闭的门窗处扫过一眼,语调越发轻柔,“可周遭总有几双眼睛,不得清净。”
他放下手中漆杯,施施然起身,兀自整了整衣冠,微笑道:“若你能想个法子,我不妨将你一同带出长安。”
说罢,径直离去。
阿姝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方陷入深思。
他既知不是她所为,却又为何要她想法子?难道——人出在她身边?
念头一出,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数个陪嫁而来的婢子。
因婚礼仓促,她这些陪嫁的仆婢,除三两个是自邯郸随她同来,相伴多年外,尚有数媪,乃是从她出嫁时借居宅院的赵氏旁族带来的。当日兄长原欲自邯郸再派人来,奈何那一旁族的族叔十分殷勤,当场便挑了数个堪使的仆妇与她。
因盛情难却,她便受了。当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大为不妥。
她遂将雀儿入内,细细交代:“今日,你且让新来的那数媪多做些繁重的粗使活,越累越好,最好令她们无暇旁顾,日日抱怨。”
雀儿惊异不已:“阿姝,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