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看时,说话之人正是大辽都统军兀颜光。兀颜光丝毫不给天寿公主答里孛面子,只是反驳道:“公主殿下,你可知那三奇公子西门庆名震八极,行军用计,俱是神鬼莫测。他若行使反间计,必然成就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岂会如此虚张声势,自取其败?绝无这般道理——依小将看,这就是一封普通书信,那西门庆行事光明磊落,唯恐咱们冤枉了余睹将军去,这才大张旗鼓地做作一番,正是为余睹将军洗去了嫌疑!”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兀颜都统之言,说得有理!”其中有人却暗想:“怪不得这兀颜光偌大的才能,却被发配到西北边荒野地,一守十年,就凭此人这忤逆公主的直肠子脾气,活该他幽囚一世,也没人同情他!”
有人却每闻善事心先喜:“这兀颜光开口为耶律余睹辩护,显见得是耶律余睹的同党——耶律余睹竟然在西北边荒这等野去处都安插了他的党羽,其叵测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报了上去时,上头必然喜欢!”
却听耶律余睹朗声道:“在下为了避嫌,箭书一来便下高台,只等众位将军到此同观——却不知哪一位上得这瞭望台去,将箭书取下?”
当下便有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自告奋勇而出,上台将箭书取下,展开众人共阅。这正是:
片纸书信飞台角,满城风雨过墙头。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4章 书出鬼神惊
箭书取下,众将同看,却见其中写道——
“字付余睹将军台鉴:故宋与大辽结好澶渊,敦信修睦,百有余年,边境安然,苍生蒙福,义同一家,再无兵革斗争之事,通和之久,振古所无。却有金人不道,陈兵朔方,殄破辽东,翦灭渤海,大辽五京之东京一失,如人去一臂,国事至此衰矣!当是时,大辽热血好男儿有志家国者,岂有不奋然流涕,欲挥戈退日,一雪前耻者乎?在于中国,誓和之旧,金匮之约犹在前朝庙祧,若是委弃不遵,只恐人神恫怨,义当兴师以拯颠危,方不负两国之旧义,于是乎——中华联邦新国初立,将军为使南来寻好,中国拒金国求和之使,复与大辽再叙同盟,重约兄弟,换界通商,民赖其利。
却有汉奸智多星吴用等违国擅命,远遁辽东,卖国求荣,自甘奴辈,以宵小之姿,作祸于中华大辽之间,其鼓弄唇舌,动摇中华大辽和好之基,丑态百出,可以料见。辽主天祚一时失察,惑于小人,遂弃前盟,寻兵戈,欲与中华联邦会猎于燕云租界——此役一兴,得利者为谁?
金国女直,兵火中攫狡诈之髓,养成势力,行事惟利欲是命,素无信义,虽已得辽东一地,岂能飨足其狼子野心?完颜阿骨打辽东遥望,常思虎踞,智多星吴用翼之以诡计,每欲鲸吞,其不敢发动者,因中国与大辽互为唇齿、同舟共济之故也。
欲弱大辽,先毁同盟,狡金遂借萧奉先之死,以谗言进于天祚,驱虎吞狼,坐山观斗。中国与大辽俱当世之大国,兵锋一交,何能骤解?国力损耗,莫以为甚。当两败俱伤时,金人突起于北,席卷南来,不惟大辽蒙尘,中国亦有奇祸,虽有智者,何能善其后也?
今日两国,陈兵燕云,吾西门庆夙兴夜寐,惟怀永图,念前朝之遗德,思大辽之旧好,辍食兴叹,无时暂忘。思欲兴亡继绝,亲仁善邻,以为两国无穷之福。此志既定,恨军前无鱼雁可托,遂击军鼓,引长弓,歌敕勒,发箭书,借余睹将军之德,传辽国诸公之耳,诉说吾心中之事——
中国大辽血海交锋,既损自身,又失国运,凡欲耀武于军锋者,非一时之勇士,实两国之罪人!虽有君上进兵之严令,然兵法有云:将在外,地有所不争,兵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君令有所不受,因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西门四泉在此一请——两军对垒,诸君低戈,因两国国运悬丝于刀锋之下,真正爱国者,何忍摧折?而吾当重遣使者,再谋和议,寻辽旧好,绝金奸谋。此中成败得失,唯大辽诸公所欲。中华联邦民选总理西门庆一一一六丙申年己亥月丙辰日书于燕云檀州府衙小轩窗下。”
这封书信,言辞切切,直抒辽国众将胸臆,纵有不通文理者,得他人转述时,亦为之动容。耶律余睹沉吟良久,请众将入自己军帐落座,问道:“我主有严旨,欲我等进兵得地,而西门庆亦有箭书飞来,此中取舍,还请诸位将军共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