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皮鞭声呼啸,时间一如凝固般难熬。
碧盟咬了拳头伏在写字台上不吭声,沉重的头在两腕间痛苦磨蹭挪动。
冯暮非边打边骂,越骂越气:“盟儿,盟儿,你这是自毁前程!你若是执意胡为,爹宁可亲手打死你,也不想如你表哥所说,见你有朝一日被抓去正法!”
“老冯,老冯,就是不看在你我夫妻这年过半百之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的面子上,你也要想想文慧。你亏欠了文慧一生,文慧就留下这么个孩子。老冯,别打了,文慧在地下要多伤心。”
这声音真挚动情,凄婉悲怨中含了温情,这声音令碧盟想到了娘,娘搂着八岁的他,抱着血肉模糊的他无助的哭泣,不停的喊:“孩子,活下去,妈妈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了。”
鼻子一酸,碧盟紧忍了泪,娘,这是什么前世的孽缘,造化弄人还要让他回到这个生了他的陌生男人身边,叫一声爹,还要遭受这无端的毒打。打吧,反正骨肉是他的。打过了,这笔帐也就两清了。
冯暮非听妻子提起了小盟的生母,愣愣的停住手,咬咬牙,鼻头一抽,声音哽咽的骂道:“盟儿,盟儿,你娘若是活着,知道你去冒死贩毒,她该是~~”
“盟儿,爹是为了你好,爹不想看你一错再错。”
话没说完,牙关一咬,皮鞭又如暴雨般落下,边打边哽咽的喝骂:“你醒醒!你怎么就不明白父母的苦心!你认错不认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的犟!”
发泄的打了几下,冯暮非已经难忍悲噎,将皮鞭扔在了碧盟旁边的桌上,侧头捂住脸。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冯暮非的悲声。
渐渐的,碧盟也觉得眼圈潮润,泪水在眶里打转。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哭,是想起亲娘了吗?也不知道亲娘若是知道他的儿子终于回到了她翘首等了一辈子的男人身边,该是欢喜还是遗憾,看到今天这幕,是该为他伤心难过,还是……
一只大手颤抖的抚弄着他的背,痛心而又温声的问了句:“疼吧?”
碧盟倒吸着凉气,鞭子停下来时,伤口如万千小虫在撕咬的折磨反比受刑时那暴风骤雨的痛楚更难过百倍。
“盟儿,爹知道你是事出有因,你没有贪财,没有为自己,你是想帮你表哥救急,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救人不是这么个救法。你知道这么多鸦片,会害掉多少国人吗?你说的不错,那些吸毒的人咎由自取,他们该死,但那不也是你该去劫富济贫的。有人意志坚定,也有国人意志薄弱,你要做的不是把所有的弱者杀掉,而是该去想办法让他们强大的站起来,你明白吗!盟儿!”
冯暮非摇着碧盟的头,碧盟埋了脸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