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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子性情难测,喜怒无常,张孚敬圣眷渐衰,已然日暮西山,又如何能跟王安石相比?

他学贯古今,经史典故都是烂熟于胸,如何不知道其中门道?只是一时激动,难以自已罢了。

“孙兄也不必失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既然事情迟早都要做,那么,有人支持,总比没有强。”穿越以来,张孚敬应该是对刘同寿影响最深的人了。刚刚那场长谈中,老人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无法动摇的强大自信。

哪怕谈到的是让一个小道士主宰朝堂,这样的逆天之事;或者自己被夏言打得落花流水,招架不能这种糗事;再或他心灰意冷,准备彻底放弃,张孚敬依然给刘同寿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挫折打不倒,难关难不住,消极情绪很快会得到调整,张孚敬现身说法的告诉刘同寿,上位者的基本功是什么。

刘同寿其实能猜到,那个难题,张孚敬可能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但老人表现出了信心,也展示了能克服各种难题的能力,他就相信对方,或者说是愿意相信也可以。

现在,就是他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贤弟说的是。”立竿见影,孙升的脸色也是有所好转。

“孙兄,如果你真的中了榜眼,你可愿屈就,外放去上虞做个知县?”刘同寿又问。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愚兄自然没什么舍不得的,而且……唔,原来如此!”孙升茫然回答,说到一半,却是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这个想法很好,只是很难实现啊。”

见刘同寿露出了疑惑之色,韩应龙赶忙解释道:“志高的意思是,翰林院的位置他可以不在意,但大明官制,官员不可以在家乡任职,志高是余姚人,想当这个上虞知县,恐怕……”

“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了。”刘同寿拍拍额头,很是苦恼,看来自己的主宰朝堂之路,还很漫长啊。官场上的规矩或潜规则,他完全就搞不清楚。

“也不麻烦。”孙升的反应极快,“既然同寿有把握说服张阁老帮忙,那进了翰林院反而更自由。愚兄可以提出不修撰经史,直接去江南观风,上虞冯知县与贤弟的关系甚好,愚兄又有翰林庶吉士的身份,他应该会全力配合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了东山的底子在,再借着贤弟的威望,施政愚兄未必在行,但仅仅是推广共济模式,却是不难,而且还能保证共济社不会为奸人所用,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唯可虑者,倒是愚兄才疏学浅,恐怕未必能……”

在东林党大兴以前,明朝的进士分配还是比较宽松的,一般来说,至少也能捞着个县令的位置。而前三甲的待遇则是始终没变过,翰林院这个清贵之所会向他们敞开大门,其余的人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梁萧拍着孙升的肩膀,大咧咧道:“志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张阁老已经站在咱们这边了,孙翥那些小人还有什么可在意的?没有他们干扰,同寿的点评怎么可能落空?也就是梁某的学问确实不济,不然啊,我倒要跟你争争这个差事呢,哈哈。”

“说的也是呢,也好,那咱们就好好商议一下,把细节也完善了,权当是提前庆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