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说的不错,孙兄顾忌的也有道理。”刘同寿做出了正面回答,并且第一次以上位者的心态分析起身边的人来。
他身边可信赖的士子中,除了眼前三人,还有个苏子阳。不过后者是个书呆子,暂时派不上用场,以后么,若是能通过会试,倒是可以让他往御史方面发展。反正只要能接受简单的指令,并且遵照执行就可以了,言官只需要胆子大,敢说话就足够了。
梁萧对自己异常崇拜,忠心毋庸置疑,不过这人的才学有限,乡试都是勉强过的,想通过会试只怕很难,就算通过了,用处也不是很大。
想来应该是家庭的因素,导致此人性格偏软,没有什么主见,遇事时,虽能稳住立场,但却没有应变的能。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帮忙摇旗呐喊,效奔走之力最为合适,放出去的话,很可能不是助力,反而会成为破绽。
孙升家学渊源,才情横溢,正气凛然,同时又不失机变之能,正是最适合独挡一面的好助手。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此人的忠诚度,以及冲劲会不会太足,以至于过了头。
不过,今夜之后,这些顾虑基本上都可以打消了,如果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那刘同寿准备把孙升当做计划中的重要执行环节。
而韩应龙则不愧是状元之才,他虑事周全,处变不惊,少了些锋芒,心性却足够沉稳,行事手段也圆润。这种人应该更适合在朝中发展,当个官僚,为自己抵挡各方面的明枪暗箭,互为应援。
放出去独挡一面也不是不行,不过对那个开拓性计划来说,过于保守的执行人恐怕会事倍功半,属于浪费人才。
这样评估着,刘同寿的构想由模糊转为清晰,渐渐形成了一个大致的拢廓。
“共济社的发展会引起朝廷的忌讳,但如果这组织的控制权是在朝廷手中呢?各位觉得,将会如何?”刘同寿又问。
“这……是好事啊!”孙升猛的站起身,话语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意,“朝廷本来就是以乡老、士绅治理地方,现在也不过是换了个法子,但控制的力度却增加了不少。举例来说,同寿你为了对抗谢兰,发动上虞百姓去县城助威,一呼百应,换了衙门,怎能有这样的效果?”
“百姓们敬畏朝廷天威不假,可是,敬畏和衷心的拥护完全不是一回事啊!如果天下百姓都能以村镇为家,一体而同,不但能解决内地百姓的诸多难题,边患怕是也有迎刃而解的希望啊!”他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梁萧等人受他感染,也是兴奋莫名。
只有韩应龙保持着镇定,他沉声问道:“这事得了张阁老首肯?那圣意又如何?朝议能通过吗?”
刘同寿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师只是对我说及此事,并未对外宣扬,不过,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圣意难明,但朝议却定然是通不过的,反而会引起一番大乱。乱子一起,皇上就算持赞同意见,也会很快转变,和王安石当年变法的局势走向,应该是别无两样。”
“怎么会……唉!”孙升错愕难当,本待发问,可仔细想想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了一声。
变法这东西,就是调整利益分配方式,良法劫富济贫,恶法劫贫济富。后者施行不难,因为富的通常是权贵阶层,而前者要施行起来,却是难比登天,拗相公雄才大略,皇帝也是鼎力支持,可最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