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北夷人吃不惯白米。”裴朗答道:“这细粮虽金贵,但斯木里此人向来谨慎,他的吃食向来都是从草原带来的,从来不碰我们的东西。”
裴朗此言非虚。
林诗懿在这段时日接触到的斯木里并不如传闻中茹毛饮血的北夷人一般心智未开的样子。
此人极为谨慎,他不止说得一口隗明的官话,甚至能看懂林诗懿所开的药方;言语间不注意时,偶尔流露出其可能熟读过汉人的兵书典籍。
城府极深。
北境苦寒,常年少雨,能在这里凿出一眼有水的井,比科考举试连中三元还难;是以丹城军民世世代代都饮用着尼勒布斯的湖水。
但斯木里却做到了。
他在太守府内凿开了一口深井,水量不多,只紧着他一个人用。
他谨慎到尼勒布斯的水都不饮,因为他不能把打水的路途和整个尼勒布斯湖守在眼皮子底下。
“那你可打听到,太守府内外,可有旁人有斯木里的病征?”
这是林诗懿最关心的问题。
裴朗还是摇头,“我不是大夫,又不懂得搭脉,你说的病征太过私密了些,寻常的打探只怕也是难窥究竟;至少目下看来,是没有的。”
斯木里起初的病征也曾教林诗懿难觅头绪,那熟悉又陌生的脉象让她一时间无从下手。
也许是因为多日的相处,尤其是林诗懿治愈裴朔之后,斯木里可能开始逐渐对她放下戒心;又许是病势愈发沉重,斯木里再也无法隐瞒——
林诗懿终于找出了脉象里那一点她熟悉的东西。
斯木里体热不退,药石无灵;全身皮肤渗出细小的出血点,染红了里衣。
这一切与前世的林怀济和年前在隗都城的齐钺的病征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