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特意建在他的营帐附近,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了掩人耳目,还极力做尽伪装,弃用了粮仓普通的外形,力求以假乱真。
北境轻骑所乘的军马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好马,蹄下生风,是中原马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速度。
三千轻骑入营之初的确势如破竹,但齐钺已然早有准备,中门大开,引君入瓮,在营内备好了浅滩以困蛟龙。
不出其所料,深入营地的北夷轻骑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加之寻不到粮仓所在,在北境大营内如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很快便被北境军利用对地形位置的熟悉和之前排布好的陷阱击溃打散。
就在齐钺准备下令分割合围、逐个击破之时,北夷轻骑却好像得到号令一般迅速集结,箭头直指毒米粮仓。
那是靠近将军大帐,靠近林诗懿的地方。
卫达到底不是大夫,手上稍不注意便失了轻重,齐钺微微嘶声,却好似被疼痛唤醒了什么似的,突然睁眼,也不顾身旁还在忙活着的人,倾身向前。
“小五呢?可回来了?夫人如何?”
单膝跪地的近卫也不知是被齐钺突然的动作吓到,还是被那问话吓到,先是一惊,愣了片刻才叹了口气垂首,摇了摇头。
“再去,再找人去。”
不知是为着失血还是旁的什么,齐钺的脸色映着战火红光也依旧清晰可见病态的青白,他突然回头,盯着手上一直不停为他止血的亲卫,深邃的眉眼里满溢着过分复杂的情绪。
“你也去,你们都去!把夫人带出大营……送她,回隗都去。”
他靠回身后的半截木桩子上,无力地仰起头看着将军大帐的方向,自语道:“懿儿,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
那个熟悉的女声依然清冷疏离,可对这一刻的齐钺来说,含义又是那样的深刻而复杂。
顾不上肩上的伤口,他倏然回头,看见林诗懿迎着战火朝他走来,男装和狼烟都不能掩盖她骨子里的沉静与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