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既是心音,想当年他练习弹琴,琴音总有激昂向上的意思,可他女儿小小年纪,却是清静平和。既没有他想象中的幽怨激愤,也没有愤世嫉俗,只有清静平和。像是清澈的潭水,一眼可以看见潭底各色鹅卵石。
一曲结束,魏文昭举步进去,辛叶夫人正给魏思年讲解指法,见他进来屈膝行礼后,结束了今天课程告辞。
魏文昭微微颔首,侧身让人出去,等人走了,才转眼看自己女儿。十二岁的魏思年,身穿天青色罗衫白绫裙,清静雅致,却少了豆蔻年华的俏丽鲜艳。
“女儿见过爹爹。”魏思年敛衽屈膝,低垂的眼睛里闪出点点喜悦。
这是所有的孩子中,除了成儿还喊他爹爹的,魏文昭心中叹息,嘴里温和道:
“起来吧,跟辛叶夫人学的怎样?”
魏思年起身,随着魏文昭脚步,走到桌边站定,嘴角弯起,因为父亲的关心而喜悦:“辛叶夫人琴艺高超,女儿很喜欢她,偶尔听她讲一些人生道理,女儿受益匪浅。”
魏文昭抬眼看自己的三女,清澈的眼睛笑意融融,额头、唇上好几个坑坑洼洼天花坑。
这个孩子终归是破了相。
魏文昭抑制不住心里一疼,多好的孩子就这样毁了,将来找不到高门大户嫁。魏文昭温和道:“喜欢学就好好学,音律可以陶冶人的性情。”
“是”魏思年笑着应了,举手亲自给父亲斟茶。
魏文昭四下看看,雪洞一样的屋子没有任何装饰,床上挂着半新不旧豆沙色帐子。
屋里唯一鲜艳的颜色,是盖琴的枣红绒布,坠着亮黄穗子。哦,还有墨兰正给花瓶换的鲜花。
魏文昭收回眼光,抬手扶着茶盏转了一会儿,慢慢沉吟道:“你母亲很想念你,我看见她给你在绣裙子,应该是为中秋节准备的。”
魏思年喜悦渐渐收起来,垂下眼眸抿唇不语。
魏文昭继续道:“当年她纵容黄氏肆意散播谣言确实不对,可事情过去这么久,她也知错改了,你……”魏文昭顿了下,继续道,“别跟你母亲计较了,好吗?”
褚青娘说他自私,从来用自己的想法替代别人的,魏文昭想,他可以试着学会尊重别人意愿。所以他不强迫女儿原谅吕氏,只是商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