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体重差,尤晏当垫子,冯师延头尾倒错码在上。空调开得足,他们没有盖被子,像整齐堆叠在床上的柴禾。
以前凭手感描绘形状,冯师延第一次被占据视界。她想起在海洋公园看过的一种海鳝,杯口大小,懒洋洋从石洞冒出一截身体。
尤晏的当然不懒,还很精神,锯进她的口腔,附送她特意挑选的樱桃味。
他心绪震荡,十六岁的回忆也荡进他脑海。
他才高二,她已毕业,在g市农大上学。他从学校高考光荣榜看到她的名字,中不溜秋的排名。他不知道她的分数,不知道她为什么读听起来挺贫穷的农学。他只是在橱窗前好奇一瞬,转头扎进篮球场,砰砰运球声撞散脑中的冯师延。
冯师延就是一个平淡的存在,身边的朋友不觉得他和她有过短暂友谊,他也没跟朋友提过她,所有人眼里的平行线应该继续互不相干下去。
但他们偏偏是一对筷子,静止时平行,动态时交碰,发出的一两个音节,在命运这首歌中显得那么不足一提。
生日那天周三还是周四,反正不能出校门狂欢,尤晏照常上晚自习。
十点响过铃,靠后门那边同学递来口信,外面有人找他。
——或说广播更合适,尤晏已经能从“守门员”声调中辨别来着性别。
若是男生,守门员大半也认识,尤晏会听见斗牛嗓嚎吼,有时是粤语,有时加上各种骂人助词。
若是女生,守门员认识的、将之划进跟尤晏无绯闻阵营的,则对应寻常语调。
要是面生的漂亮女生,迎接他会是一道尖锐的、引起全班注意的口哨声,“阿晏有美女找”中会掺杂促狭笑意。
早恋禁止的高中,情窦初开的男生就爱这么苦中作乐。
尤晏那晚无疑成为全班男生最大的乐子。
冯师延出现在后门门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