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支向日葵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正确,以及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高楼的倒影碎在晃荡的水波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亚历山大踩到的地方正是高楼上最亮堂最瞩目的标志倒影。

黑猫咻的窜回墙根之下的阴影里,风声簌簌,阴影在身后拖拽出细长一道溶进高楼阴影,随着人的脚步逐渐拉长到断掉。

潘森说的正确,这一段儿还能得到一点高楼灯光的余荫,再往前走,走到高楼的背面,就像是厄波瑞斯的权杖伫立在高楼与矮房之间,而他们就是误入的居民,一脚踏入了他的领地。

“这不像是厄波瑞斯的领地,应该说……血淋淋的吸血怪物的巢笼,他们盘踞在这儿,盘踞在上面,翅膀张开时不见天日。”微微俯身凑近了琴酒,亚历山大眉眼含笑,这份笑容早早的就挂在他脸上,只是随着道路的深进愈发温和,到现在他跟着潘森停下来,靠近琴酒耳语的时候,这份笑容已经成了毛骨悚然的温和。

潘森停下来了,面前是一座低低的,矮矮的房子,夜色下隐约窥见是蓝顶,窗口盖着不厚实的玻璃,风动起来时吱呀吱呀。

“很好的一个小家,如果被毁了,应该会很难过吧?”亚历山大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在对着潘森说,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看过这座低矮的房子,它的砖瓦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它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寒冷的冬夜冻死了,可能是酷暑里晒化了,墙角的霉藓攀附的密密麻麻,昭示着它的主人离开很久了。

而在它主人离开很久之后,它也要一并被送下去了。

或许他是在对着潘森说,其实对着谁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回答了他,他就是在对着谁说。

“不会有人难过的,或者说你会难过?弗,雷,德?”潘森摘掉了帽子随手丢在一边地上,帽子在污水里打了个滚,他的头发在帽子底下压久了,释放出来时乱糟糟一蓬,寒冷的眼神自乱发之后透出来。

“不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吗?这样方便我写报告,无名无姓的死在异国他乡会很难过吧?”厚重乌云盖住了月亮,只有寥寥几束自云的缝隙里面偷跑出来,潘森伸出手,像美国大街上任何一个街头嘻哈少年一样站着,区别就是他少了一顶歪歪斜斜耷拉在发胶喷多了的头发上的帽子。

黑大衣的遮掩下,琴酒捏了捏亚历山大的手。

“不想说吗?那也没有关系。”满地寂静里,肌肉挤压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冷静与冲动在血管里并肩而行横冲直撞,被输送到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潘森摆出一个最适合行动的姿势,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开口了。

“忘了说,我正好叫弗雷德。”

“潘森是假的,就像你一样,弗雷德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