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沈裕低喝,他仰躺在藤椅上,胸前还缠着药纱。绷裂伤口再度愈合,是极慢:“每次主更替,必有番血腥争夺,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曦儿虽小,但总会长大。本王替他掌权二十年,则可保大荥二十年安稳,二十年后还政于他,他至少可以执政三十年,则大荥可以有五十年太平时日。这江山总归是姓沈,本王上无愧列祖列宗,下无愧黎民百姓即可,又何必争这个帝位?”。
唐黛将壶中酒倾尽杯里,面带淡笑:“如此说来,王爷竟然是心怀天下、忧忧民之高士了。”
话未尽,突然沈裕伸手拍拍头:“本王听着怎这话这般刺耳呢!”
唐黛待酒微凉,便将杯奉上去:“小民是诚心诚意称赞王爷。”
沈裕没有去接那杯酒,他指腹触上脸,声音中带了丝疲意:“袋子,过两个月本王带去长白山吧。”
唐黛怔住,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疲倦,他经常用这种神态博取女性过剩母爱。他话却缓慢清晰:“本来直想带去来着,但朝中事忙,直拖着。看,本王也老了,若再延些时日,恐怕便无法带上得峰顶了。”
他伸手去接唐黛奉上酒盏,唐黛却将盏中酒尽倾于地:“王爷身上有伤,还是不要饮酒了。”
沈裕也不以为意:“那斟茶吧。袋子,本王想吃种葡萄。”
唐黛换盏倒了茶递过去:“还没熟呢,现在吃还涩口。”
说这话时低头去看那丕被酒浸润泥土,这时候他刚大劫余生,警惕性大大松散,是杀他最好机会。他死之后,太子年幼,大荥政权必将动摇,甚至这四百多万里疆土将不再姓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尽管这可能是此生唯机会了。
绝计不信自己是被他感动,沈裕生死,不在意,江山何姓,与更是毫无关系。可是如沈裕所言,穿越者命是命,大荥百姓命就不是命了么?
图了时之快,这场政权倾轧之中,又将毁去多少生命与家庭?
唐黛烂命条,早已生死不惧,果儿却还那么小,他怎么办?
知道自己再无法下手杀他,瞻前顾后、犹疑不定之人,不能成大事。
67不过欺世盗名之辈
因带着伤,沈裕早早便歇下了。唐黛在书房写了会书,刑远已经站在门口了。他支开西门吹牛去保护沈裕,自己前来会唐黛。
唐黛听见开门声便知道是他,也不起身:“怎么敢在这时候来找,不怕他发现么?”
刑远很严肃:“倾掉那杯酒里,加了什么?!”。
唐黛耸肩:“管加了什么,反正他又没喝。”
刑远这次却未与说笑,他上前握了胳膊将拎起来:“别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万不可动爷半分。若是没了他,以为在大荥还有容身之处吗?”
他亦有些后怕,当时都没想到有可能动手,直到后来将酒倾了,他心中生疑,再去检视地上湿土时方觉其中异样。
他本习武之人,下手力道极重,唐黛好不容易方将胳膊挣脱出来,伸手去抚他脸:“干嘛呀,火气这么大。”
刑远侧脸避过手:“唐黛,当真点也没有爱过他吗?”
唐黛重又坐下,继续写那页稿子:“刑远,在二十世纪,们爱就是忠诚……然后才有被忠诚。他待既不忠,也不诚……”抬眼看刑远,仍是带了笑意,“如何要求被忠诚啊?”
刑远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讲道理,逞口舌之利,他实在不是对手。他只能劝导:“女人,太过清醒不好。”
唐黛见他模样,总觉得和唐果儿确实是太像,在他面前自然是比在沈裕跟前自在得多,当下便拉着他手令他俯下身来,抬了头去吻他耳垂,刑远伸手将拂开:“别闹,今晚不行。”
唐黛也不恼,仍是抱了他腰:“刑远,把身边暗卫撤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