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甲忽然上前几步,盯着陈武,严厉道:“陈功曹,我不是要怪你。可进城之前,你恐怕得先想想清楚,我们今日来廊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徐乙在旁道:“咦?咱们不是来送礼的么?”
陆甲一个眼刀甩过去,根本不搭理他。他只盯着陈武:“我便把话说得再明白些。这个廊州牧固然平定了廊州的山贼之乱,可他来路不正,居心叵测!今日我们前来,送礼是假,刺探与警告才是真。我们必须让他看到成都府的威严,让他有忌惮之心,他才会有所收敛。可若是我们表现软弱,让他以为我们成都府怕了他,只怕他从此以后会更加胆大妄为!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徐乙继续阴阳怪气地泼冷水:“我怎么没听说咱们送礼之外还有其他的任务?”
陆甲恶狠狠道:“你闭嘴!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徐乙被他吼了一句,耸耸肩,不再说话。
局面再度陷入僵持。
那队伍里的二十来人都望着陈武,在等他拿一个主意。无论大家心里怎么想,可毕竟陈武才是他们这支队伍的领头人,陈武必须有明确的立场。要不然他左摇右摆,局面只会更加混乱。
陈武既有些恼火,又有些郁闷。他之所以表现得不够强硬,倒不是他自己心里没有主意,而是徐瑜和卢清辉两位少尹他谁都开罪不起。但是众人这一闹,反倒让他更明白——这任务既然已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就注定不可能两边讨好了。要么选择开罪一个,要么很有可能两位被他一起开罪。
他心烦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看看徐乙,又看看陆甲。心一横,终是道:“陆兄,我明白了。”
送礼队伍顿时一片哗然。陈武这就算是明白地表态他支持卢清辉的打压派了。
这个选择大家并不觉得意外,其实在此之前,即使陈武嘴上不说,可他的行动很明显倾向于打压派。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守城官兵不让他们立刻进城的时候第一个发声诘问官兵。眼下,他只是把自己的立场旗帜鲜明地亮出来罢了。
——撇去派系之争,只论陈武自己的内心,他对朱瑙这个胆敢冒领廊州牧的妄人没有丝毫好感,甚至可说是厌恶。要不是时局混乱,这样的妄人拉去闹市砍十次头都不够!只是警告打压已经很客气了,徐瑜那拉拢讨好朱瑙的主张他根本无法理解,也就很难照着做了。
陈武表态之后,不敢去看徐乙等人的反应,生怕他们恼火。然而这倒是他多虑了。徐乙等人并没有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倒是互相递了个眼神。显然,陈武的决定并不影响他们的任务。
又等了良久,城门终于打开,数人迎出城来。
“阆州府主簿窦子仪特来恭迎使君!”窦子仪带领众人向陈武等人行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窦子仪所领众人态度谦逊,礼数周到,成都府的众人受了礼,也就不该再多加为难了。然而他们自认先前受了怠慢,这时候偏要扳回一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