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却如同一把刀子,尖锐地楔进燕染某处看似愈合的伤口里,而皱起眉头的人却是李夕持。
“够了。”他几乎是第一次不愿听见沈赢秋的声音,“我们走。这里没有雨景可看。”
说完,他便一把拽过沈赢秋的胳膊,不由分说就要带他离开。
然而没等他们走出几步,那披着蓑衣的瘦小身影动了一动,仿佛为了证明什么而轻声回答:“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不想牵连族人。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燕染立刻后悔了。
以他如今的处境,难道李夕持还会拿百刖族人的性命来挟他就范?
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借口,为了留在这里而编织的自欺欺人的理由。
现实的残酷,自己明明无比清楚,心中却依旧无法控制地残留一线妄想。仿佛是一个大大的嘲笑,如何也抹煞不去。
一时之间,四周只余下了哗哗的落雨声。
燕染无力地靠到廊柱上,仿佛刚才的那冲动的一句痴话耗去他大半的气力。
他本不指望能够获得任何回应,于是怔怔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依旧想要回到雨里去。
然而这时李夕持比雨水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除非你死,否则今生今世休想踏出王府半步。”
燕染闻言,浑身微震。而李夕持没有停留,说完之后他便紧走几步,完全消失在了灰色潮湿的水雾之中。
衣裤鞋袜上,雨水依旧在流淌。燕染慢慢走出游廊,在冰冷的冬雨中抓起地上那件月白衣袍,紧紧地攥在手里,任雨水在脸上流淌,温热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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