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在来的路上听说了寻芳阁的事。
她有点不敢置信。
搜肠刮肚,杨仪不记得在红绡阁事发之后,还有什么别的妓/女也惨遭毒手。
等听说赵世也被牵连其中,她已经明白了夏家急请自己的用意。
夏绮吐了一阵,头疼,腹部也隐隐作痛,似乎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难受的无法自处。
陈夫人痛骂英荷:“你这个糊涂丫头,为什么跟姑娘说这些!”
英荷跪在地上只是哭。
夏绮厉声道:“不用说她!叫赵世来见我!”
陈夫人劝道:“赵家已经派人去了,姑爷很快就会回来……”
“回来?”夏绮拧眉:“他还敢回来?”说着又要吐。
陈夫人上前给她轻轻捶背,只得道:“他怎么样,你也不用管,横竖赵家会处理,你且先顾好自己身子再说,我已经命人去请仪姑娘了,你且先好好的。”
“不用请人,我也不想活了!”夏绮突然高声,嘴唇颤抖叫道:“我谁也不见,你们都不用管我!让我死了就完了!”
她说着竟推了陈夫人一把:“都走,都走!”又顺势向桌上,把满桌的东西尽数扫落地上:“混账糊涂虫子,马踏入泥的贱货!挨千刀的……都要来逼死我吧!”
幸而丫头在旁边扶住,众人都骇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外头道:“杨、杨大……仪姑娘来了。”不知为何声音有点奇怪。
夏绮伏在桌上不动。
陈夫人呆呆看着女儿,泪落如雨,连叫请都忘了,直到杨仪叫了声:“少奶奶!”
一道身影走上前去:“少奶奶,你看看我。”
夏绮听见声响,总算慢慢转头,当看见杨仪的刹那,夏绮的眼神微微软了些:“是你?”
杨仪穿的是一身男装,淡灰色的长袍,外头罩着纱衣,透出几分飘然若仙之感,头上乌木簪子,额前戴着网巾。
之前她在羁縻州,只身一人,别说是修饰打扮,就算略干净些,都会过于惹眼,容易招来祸患。
因此之前杨仪独自行路的时候,要么在脸上涂些黄粉,要么把头发弄的蓬乱些,再加上她总是病病歪歪的,看起来就像是患了痨病面黄肌瘦的少年,自然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后来遇到薛放,不用再担心独处的安危,而且也不想在他面前过于蓬头垢面,故而也留心收拾清爽。
等回了京,小甘小连各种照料,原本不用的粉膏之类都用了,居移气养移体。
她本就丽质天生,更加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自是容光焕发,跟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换了男装,清丽秀美,风流自然,一眼看去简直难辨雌雄。
夏绮呆呆地看着她,没了反应。
杨仪一招手,小甘先上前扶住,将夏绮扶着坐下。
杨仪则趁着这个功夫,飞快替夏绮诊了脉,知道她是急火胎动,几乎迷心。
“绮姑娘,我要给你针灸头上穴道,你且别动可好?”
夏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杨仪从搭帕里掏出针囊,先给夏绮在头顶上星穴上轻轻针入,而后是四神聪,又握住手,找准手腕上的神门穴,这几处穴道有益于她头脑清明,恢复神智。
果真,当杨仪针灸过后,夏绮的目光总算清明了些。
她看看杨仪,又看向旁边的母亲,突然说道:“我要见赵世。”
陈夫人哪里放心,可又担心夏绮不会听自己的,便看向杨仪,想让她帮着劝说。
杨仪看着夏绮的脸色,走到陈夫人跟前,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京畿巡检司。
赵世才被放了出来,正跟赵三爷诉苦。
忽然家奴道:“少奶奶到了!”
众人转头,却见果真是夏绮走进门,旁边还跟着个十分风流清俊的少年。
夜色又加仓促,赵世一眼竟没认出是杨仪,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赵世惊疑,等杨仪走近,才总算认出是她,当下转忧为喜:“原来是仪姑娘,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夏绮挥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夏绮自小是习过武的,手劲极大,这一掌打的赵世往旁边踉跄,几乎跌倒。
赵世惊恼:“绮娘?你干什么!”
杨仪默默地往旁边退开几步。
此刻薛放先跑出来,一眼看到她,便忘了别人:“你怎么来了?”自发地要去拉手。
不料才碰到,又想起这是当着人,指腹在杨仪的手背上偷偷一蹭,又若无其事放下。
此刻前方,夏绮探手入袖,竟拿出一团长索似的东西,随手一抖,长长地耷拉在地上。
薛放讶异:“这是马鞭?”
赵世色变:“绮、绮娘?”
夏绮站在原地没挪步,手腕抖动,鞭梢破空,“啪”地发声,竟狠狠抽落赵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