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郑方杰谈了什么?如果没谈成招安的事,为什么还谈了那么久?”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宋泽脸上闪过高深莫测的微笑,转悠着剪刀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不想回京城了,你……你干脆把我扣下当人质吧!”徐莲生停下脚步,急切地拉住他的手摇晃。
宋泽笑着摇头:“我扣下一个管马政的太仆寺少卿,逻辑上说不通啊。你放心,长则三年短则一年,我就能打到京城。你安心生活,别干冲动的事。”
几日后,徐莲生和郑方杰一起,坐进了回京的马车。郭郎中牵着儿女,拖着病体前来相送,远远地朝他点头,似乎在告诉他,别忘了自己的托付。
官道烟尘滚滚,旌旗猎猎,他回望骑在马上的宋泽,又看看身边越发衰老的仇人。他这大半辈子,所有的爱和恨,全都耗在这两个男人身上了。
回到京城,郑方杰病了一场。徐莲生日日到郑府问安,祈祷仇人千万别轻易撒手人寰。
几天后,郑方杰把朋党召集到府中,徐莲生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装病。因为皇帝不满招安未成,朝中倒郑的清流又借机使绊子弹劾他,他只好避避风头。不过,他姐姐,太后娘娘倒是真的病了。
寒来暑往,在徐宅檐下落户的燕子来来回回,不知不觉就是两年。
徐莲生从兵部一则又一则的战报中得知,“叛军”已经涤荡收编了长江以南的全部小军阀,河南、山东旦夕不保,京师岌岌可危。
宫中传出消息,太后病危。再有消息,已经崩逝了。治丧期间,当郑方杰又一次开始装病时,管家告诉徐莲生:“米面价钱翻了好几番,我已经囤了不少。过段时间,恐怕还会再涨价。”
他向来不过问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感叹:“是啊,当然变贵了。河南、山东都在打仗,许多粮道都被截断了。”
京城的粮价越来越高,终于有一天,市面上的粮食买卖开始受到管制——起义军兵临城下,只围不攻,粮运不进来。
早朝时,殿上一片肃穆。群臣面带哀戚,垂首而立,皇帝双目无神地瘫在龙椅里。太后死了,以他那耽于玩乐的头脑,根本无从应对眼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