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阳坊而去,半途中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不过半个时辰,大雪已然连天接地的,覆盖了山脉田野。
长公主所在的府邸是在鲤鱼山的山顶,穿过杉木小桥,由大雪覆盖的树林一路驶进去,便进了公主府。
霍枕宁一路同木樨、兰桨点评着公主府的格局、摆设,又行的一时,才进了正房,方一掀帘子,便有融融暖意袭来,其中随处可见帷幔轻纱,又有熏笼淡淡地燃着香,人在其中,恍若置身仙境。
霍苋本就是想让自家这个侄女瞧一瞧,她是如何享乐人间的,此时见胖梨参观着屋子,这便唤了公主府的长使,细细吩咐:“……梁国公主舟车劳累,一时必定小睡一时,午膳好生整治一桌——好克化得,甜润的,小姑娘家家,最是爱甜。”又想了想,道,“将那汤池拾掇一番,我那侄女儿夜间还可抛一泡解解疲累。不过她年纪尚幼,万莫让人唐突了她。”
那长使名杜匀,听了长公主的吩咐,领了命自去办事不提。
这厢霍枕宁便由木樨兰桨陪着,去更了衣披了裘衣,随着姑母在府中最高处的玻璃房子里,静静地赏了一时雪,到得午间,一边吃着阳坊此地的时鲜,一边瞧那佐餐的歌舞。
饶是大梁最尊贵的帝女,霍枕宁却也没见过男子跳舞。
奏曲的是面目英俊的男子,吹箫应和的也是男子,更有那翩翩起舞的,也是广袖流云、飘飘若仙的男子。
澜衣宽大、广袖挥舞,七位面如冠玉、风姿卓绝的男子平平窈窈地跳起了《鹊桥仙》,烟雾缭绕中,霍枕宁差点以为自己入了仙境。
“姑母,为何你这里连起舞的,都是些男儿?”霍枕宁诚恳发问。
霍苋轻笑一声,放下了筷箸。
“这般宫廷舞讲究形神劲律,胖梨不觉得这些郎君每一处动作,都做的极为舒展和有力么?”她看着那舞群里的翩翩少年,满意极了,“你瞧,那个云肩,那个转眼,美极了。”
霍苋解释完,见糊弄住了侄女儿,这才安心了。
为什么都是男儿?不过是因为先前也有女伎,少男少女在一起,难免会出事,她费心搜罗的面首,被那女伎勾上了,她心里犯恶心。有一回闹出个大肚子的事儿,她便借机将那些女伎打发了——有的送给达官贵人做妾,有的便发卖了。
霍枕宁浑然不觉,饶有兴趣地看一时歌舞,吃一时点心,这般做派倒还像个孩子一般。
霍苋出降时嫁妆丰厚,虽无什么食邑,但却有及其多的肆铺土地,她手下又有几个经营的能人掌柜,故而她的日子过的及其奢靡,这些起舞的男子,便是她着人自国中各地搜罗而来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