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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节度使之子常少钧自殿前司衙门回来时, 已然是夜幕时分。

他话说的不假,自朔方进京待选, 居住之所正是在这北岳寺之中, 能与公主搭上话,他自忖,凭他的风貌,理所应当能在公主心中掀起一些波澜, 谁知这大殿下倨傲之至,置之不理,他也只能临时起意,安排下一个英雄救美的桥段。

临时起意,那便容易出纰漏, 这不,他的功劳全被那横空而来的殿前司指挥使给抢光了。

今日审他的,也正是那江微之。

他人在边塞, 却也是知道这禁军首帅的名号,不到二十的年纪, 已然统帅禁军三司, 前岁更是办了震惊朝野的河东“横梁案”,亲手处置了河东上上下下三十多名官吏。

今日之事, 好在江微之来的迟, 他坚称自己只是回居所的路上,恰巧碰上了,才会下水救人。

他不知道江微之下一步会如何, 却也不甚担心。

左不过告他一个擅入之罪——暂且不说他爹爹乃是朔方节度使,单解释为他倾慕殿下,才做出这等糊涂事,便能自圆其说。

他靠着桌子望着那如豆的火,想了一时,才叫来随侍的长随常三儿。

“叫他收拾收拾赶紧回瓦桥关,今日事发突然,差点露了马脚。”他轻声嘱托,“扎了十数年的钉子,没得为这等事暴露,好在那大殿下看上去就不是个聪明的,大约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常三儿小心翼翼道:“那是个多稳重的人啊,自然不会露出破绽,小的早就安排好了,少使且放下心来。”

常少钧叹了一口气,懊恼地垂头。

今日那一回落水是多么好的机缘,怎么就能被那江微之,给横插了一杠子呢?

好在圣上月末才回帝京,冀州不似帝京那般森严,想摘得公主芳心,还得再寻时机。

这厢节度使之子懊悔不及,那厢他口中那位不甚聪明的江都公主,却在第二日的晨起时,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半分落水后的不适。

仙蕙乡君一早便来邀公主去读书,见公主已然沐浴更衣收拾停当,坐在镜前笑的甜蜜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