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没接话,等陆暄自问自答道:“那年除夕也下着这么大的雪,听闻北燕军来犯,我心里着急,带着精锐直接从城里杀出去。若不是……尹将军得了消息,在后面跟着,恐怕我和那些兵都要折在那晚。”
“尹将军伤了腿,每逢风雪天,都疼。”陆暄垂眸,“但传到京城,恐怕只有那句‘我便祝诸君长安’了吧。他要为我立威,为陆家立威。长安啊……”
长安默不作声地揽住她,怀里那点热度全给了出去。
“有时候一个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都身不由己。尹将军为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是最后一个陆家人。我不是……不是不愿与你同归。”
“我知道,”长安闭上眼,轻轻拍着陆暄的后背,“我是洛家人,该做的,我会去做。”
“但你别想着推开我,晚舟,”长安抱的更紧了些,“你推不动的。”
陆暄笑了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滑下了一颗泪。
天色渐暗,陆暄在屋子里看了看李澹草拟的、要呈给京城的折子,她提起笔,又加上了白遥、玉棠、李澹,还有其他几个副将的名字。
敲门声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陆,陆将军,我来送药……”
“进来吧。”陆暄应道。
兰芝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把药放在陆暄桌上:“我,我是跟着郭太医来的……”
“嗯,我认得你。”陆暄温和一笑,“多谢。”
跟着长安来的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陆暄白日里都见过了。这个小丫头那时便跟在郭太医郭颂身边,看起来才十三四岁,懵懵懂懂地低着头。
兰芝受宠若惊,鞠了好几次躬,才转过身去,突然听见“哐当”一声——
她讶然回头,突然面露惊恐之色,看见陆暄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折子上的字都被洇透了!
兰芝猝然尖叫:“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