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襄笑道:“是这样,为学切忌脱离现实,耽于表面之情。”
长安不知怎的,脸上有些烫。
他从记事以来的人生里,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温饱事大,不论家国。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一份情意也恨不得掰成两半。
在将军府过了这么久少爷的日子,他却依然没想过政事,谢文襄并未指名道姓地点拨他,却无心插柳,与谢清站在窗边的侧影一道,在长安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
他听闻谢清体弱,还因此在家休养,比同来上课的人年纪都稍稍大些。但不论如何,他的学识依旧令长安钦羡。这日放学,他忍不住道:“谢大哥。”
谢清正在收拾书卷,忙停下来,看着长安的眼睛笑道:“怎么了?”
谢清从不会让他人觉得被怠慢,无论地位尊卑、年纪大小,和他说话的人总是能得到最大的尊重。
长安有些羞愧:“此前我只读最浅的经书集注,还有许多要补的地方,可否去你那儿借些策论来读?”
谢清道:“当然。”他又笑着拍了拍长安的肩膀:“不过听晚舟说,你已经很努力啦,也不必心急。”
长安点点头,心里并未赞同。
人言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可有人手里已经拿着尖刀利剑,劈断木头、砸开巨石,他默默地跟在后面,要跟到何时呢?
长安跟着谢清上了马车,没想到陆暄也在里面,有些惊奇:“姐姐也要去谢府?”
陆暄眼睛一眯,双手叠在脑后,一条腿翘在前面的座位上:“怎么啦,我去不得?你和谢清才认识几天,就想甩开我单独去玩呢!”
长安忙辩白:“不是……”
谢清笑道:“她开玩笑的。”
陆暄接道:“哎,小长安这都听不出来,等长大了出去别被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