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对。”江忏拔了车钥匙,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宁织,宁织接触到他的目光,直觉大事不好,缩了缩脖子作鸵鸟状,右手抠着车门把手,准备逃跑。
江忏脸上带着笑,缓缓靠近宁织,像扑一只蝴蝶,不动声色地将他包围。宁织吸了吸鼻子,一脸讨好相,小声说:“不要生气嘛,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
江忏低头吻他,吻了好久,一开始凶而急,后来变得情意绵绵,宁织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江忏终于放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乖。”
宁织有两周没见到郑秋代了,和上次见面相比,她的状态又好转了一大截,瘦削锋利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皮肤不再暗沉发黄,因为长了些肉,身体的曲线也回来了。最让宁织诧异的是,郑秋代今天穿了旗袍,化了淡妆。
她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宁织一直知道,但父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仔细看过母亲的脸,仿佛这么做是大不敬,直到今天,郑秋代拍掉尘土,拾起往日的光辉,他才感到眼前一亮的惊艳。
宁织把郑秋代的变化归功于汐园的优美环境和江启平的悉心照料。他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信任江启平,信任这个久经风雨,也受过情伤的男人。
虽然宁织有点怕他,但不得不承认,江启平的手段很多,他就是有办法让郑秋代吃药。在郑秋代清醒理智的时候,他会耐心地与她沟通,他很能劝服人——宁织对此深有体会,如果郑秋代突然发作,听不进去忠告,江启平就吩咐厨师将药化在水里、饭里,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郑秋代的肚子里。
他是个很好的照料者,定期和宁织通电话,告知他郑秋代的康复情况,宁织去汐园探望母亲时,也给予了最热情的接待。为了回报他的善意,宁织买了很多礼物,但江启平什么都不缺,只希望他多带江忏回家。
宁织不想让江启平觉得他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所以三天两头对着江忏吹枕边风。江忏是个精明的商人,宁织怀疑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但每次都装作很讨厌回汐园的样子,一定要宁织用各种方法讨好他才会勉强答应。
某个深夜,宁织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想到自己为修补江家父子的关系所作出的种种牺牲,忍不住感慨:“我以后肯定会上天堂的。”
江忏躺在他身边,笑得胸腔震颤,宁织越想越气,捶了他一拳,江忏却不知反省,反而捉住宁织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讨厌,真是太讨厌了。
华丽的水晶吊灯在餐桌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光晕,餐厅里,四人分居长桌两侧,相对而坐。清蒸澳龙是今天的主菜,宁织喜食海鲜,江启平特意吩咐厨师做了这道菜,和蔼地劝他多吃点,宁织说了谢谢,夹了块虾肉放进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前几次来汐园拜访时也存在,但并不明显,它们宛如夜晚涨潮,一寸寸上升,到今天突然变得无法忽视。
席间,江启平随意开启了一个话题:“小宁,你知道吗,郑老师又开始拉琴了。”
“是吗?”宁织惊诧地看向母亲,见她点头,情不自禁地振奋起来:“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