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 宁织高声证明自己的勇武,“我酒量很好的。”
“就是,怕什么呀,这一点酒!” 于福也乐颠颠地劝。
江忏无奈,只得松了手,宁织端着斟满的酒杯坐下,满足地呷了一口,得意又挑衅地冲他扬眉。
除了他们两个,席上都是老员工,资历最久的甚至超过二十年。大家围着篝火吃喝玩闹,互相打趣,气氛热闹极了。
宁织是个外人,吃得多说的少,聚精会神地听长辈们讲故事。
有马场初期的荒凉与萧条——这点于福最有发言权,他是江启平最早的养马人,那会马场附近全是荒地,他住在临时搭建的小棚里,每天晚上就着一盏孤灯,伴随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入睡,即使是白天,也只能跟马儿和鸟雀说话。还有李婶讲的,有一年,江先生的马不知道生了什么怪病,两个月内,相继死了十几匹,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好了,玄乎得很。
所有的故事里,他们讲得最久、最深情,且每个人都报以心有余悸的叹息的,是江忏差点被人贩子骗走的故事。
宁织听了个开头就吓坏了,兔腿塞在嘴里忘了咬,眼睛瞪得滚圆,江忏倒是云淡风轻,分辩道:“我没有。” 又说,“你们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骗子。”
可惜没人听他的,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于福喝多了,错将牧场入口的电灯泡认成另一个月亮,指着灯泡叹息:“少爷是想妈妈啊,那个女的,长得倒是跟夫人有几分像。”
宁织把吃剩的骨头踢进篝火堆里,不动声色地偷看江忏。
江忏端着酒杯,不承认也不反驳,橙红色的火光在脸上跳跃,映出一丝惆怅的笑意。
这场酒喝得尽兴,夜深方散。
宁织搭着江忏的肩膀回房间,嘴唇一开一合,呼出清甜的酒香。路不长,走了半天都没到,他不高兴了,哼哼唧唧地埋怨:“江忏,你走直线行吗!”
江忏懒得与醉鬼理论,蹲下来,左手搂着宁织的腰,右手穿过膝窝,打算把人抱回去,结果宁织突然挣扎起来,番茄似的脸蛋显出气愤的神色,乌黑的睫毛克服睡意,艰难地扫动了几下:“你干嘛?不要抱我!”
背也不行,抱也不行,宁织非说自己没醉、能走,江忏无奈,只能由他歪歪扭扭地挪回住处。
到了地方,宁织往床上一躺,舒服了,闭上眼长长吐息。这一顿跌跌撞撞的乱走害得他出了不少汗,皮肤更红更亮了,看着教人欢喜。
江忏抽纸巾帮宁织擦汗,顺便吃了回豆腐,问:“要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