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十二岁就离开京城了。”容珩道,“你在京中……见过他?”

这倒是没见过。

不过郑姒想了想,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不然事情就显得过于离奇。

“见过。”郑姒应道,她本想说出一两件事来证明他的多智和深沉,可是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干巴巴的两个字苍白又单薄,十分没意思,根本不足以解释她为何对裕王如此推崇。

可是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事说不出理由,反倒像掩藏着更深的、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缘由。

若有一个女子,小时候见过一人几面,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经年之后对他的事仍如数家珍,提起他时依然满腔倾慕……

这能说明什么呢?

容珩睫毛轻颤,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深想。

若真的曾有一道这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对他那满是冰冷孤独的年幼时光,真是再美好不过的温柔慰藉。

……

郑姒走后,容珩将高茂宋青召进屋中,将房门紧闭,商议了一番豫州之事。

他们从白日一直讨论到晚间,一直到门外锁扣轻响,郑姒从外面回来,容珩才摆手让高茂退下。

经过一日的推敲,他心中有了章程,整理一番,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想法,竟都没有越出郑姒的那两句话。

“……”他摇头微叹,放下心头诸事,回忆关于她的种种,心头慢慢涌上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就仿佛原本一直用尽全身力气逆着山洪行舟,而今却忽然被捧上了云朵做的船上,又被轻风送上澄澈的天河,被轻缓的水流柔和的向前推着。

他习惯了身旁人满怀恶意,也见多了处心积虑的讨好与柔顺,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着,心中不生丝毫波澜,可是如今却陷入她漫不经心的温柔中,惊觉时已然沉溺,惫懒的连挣扎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