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祯压了压嗓音,命他小心回话。
彭吉手中有个托盘,里面搁置着一套茶具,还有一个锅子,底下垫着的是净手的巾帕,他小声说道,“这三件物件是三皇子留下的,且都有些来历。
茶具是同顺坊的,那里的老板小厮全都染了瘟疫,锅子是染疫症过世的厨子用的,这些巾帕,皆出自飘香坊,坊内死了好几个了。”
顾绍祯瞥了一眼,便命彭吉端下去。
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提防宋昱琮会提早动手。温良良翻了个身,好似做了什么噩梦,眉眼全都紧紧蹙着。
荥阳宁邑出事后,顾绍祯倾尽财力物力,在宋昱琮眼里,似乎榨干了他的剩余价值。而另一方面,朝堂上不再有强劲对手,只消仔细经营,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个没了利用价值的军师,自然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而最为关键的是,顾绍祯竟然在紧要关头主动请愿来到前线,如此天赐良机,倒好过以后刻意寻找借口。
他死了,温良良便再没人护着了,等日子久些,凭他三皇子的权势,为她造个假身份,风风光光娶进府里,那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思及此处,顾绍祯便觉喉间痒得厉害,他弯下腰,整个人缩成一团,尽量把声音减少到最低。
而他呢,自视清高,聪明绝顶,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疫情严重的荥阳?顾绍祯笑了笑,虚虚瞟向睡熟那人。
还能为了什么,赌气吧,他嗤笑出声,温良良忽然惊醒,利索的翻身坐在榻上,一脸迷蒙的瞪着那人的脸。
四联屏风将两人隔开,她只能侧侧头,望见他鼻梁以上的位置。
“别过来,陪我说说话。”顾绍祯拉起被沿,见她想要下榻趿鞋,赶忙制止。
温良良摸了摸被压出红印的腮颊,踌躇道,“说什么?”
顾绍祯一滞,又道,“那日我不该同你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