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望天田的中稻还是水田的早稻,都已经抢种抢收完毕,她只遇上了地里的玉米收割,故而,这是她第一次下田割稻。且,庆幸的是,收割晚稻田里无水,不用担心蚂蟥问题。
但即便如此,一路上,戴着斗笠手拎水罐的苏兆灵还是有些蔫哒哒的,真真是心也阴阴,情也阴阴,倒是挎着小篮子跟过来捡稻穗的兆康兆蕊,心情亢奋。
兆康扶了扶他头上过大的斗笠,仰脸憨痴痴地望向苏兆灵:“二姐,等我们稻穗捡够了一篮子,就煮白米粥吃好不好?”
兆蕊也不由舔了舔干壳壳的嘴唇:“白米粥最好吃了,软兮兮白乎乎的最安逸……”
看着满脸向往的双胞胎,苏兆灵不由地一阵心软加心酸,精气神也回来了,行叭,虽然未来这一个月意味着累死个人,但起码能吃上几顿香喷喷的大米粥了呢……
只是,等到苏兆灵真正割稻的时候,才确切地体会到,她想的还是太美好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米粥,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上的,第一镰下去,她就倒霉催地差点见了血……
且说,坡南队南大淀的水田是跟隔壁上朝队挨在一起的,也是坡南队为数不多的好田,由于两队向来互别苗头,加上前几次的摩擦事件,更是相看两厌水火不容,双方都想把对方的气焰给打下去,所以一开始,田里就造足了势头——
上朝队人多势众,一开始就用人海战术从数量上压倒了他们队,周爱国也不示弱,“啪叽”一声,吐了一团口水在手板心里,磨儿似地推了几转,嗓门一吼,声音传得老远——
“突击队的都有了,四人一组,组长打头,每人四条垄,开镰!”
随着周爱国的一声令下,“战天斗地”突击队的队员们一字排开,右手握镰,左手握稻篼,随着镰刀“咔嚓、咔嚓”的用力一刈,一丛丛稻篼就齐整地被割了下来……
苏兆灵:哇咧咧!这架势!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苏兆灵正兀自大发感慨呢,腰上忽然被人捅了一捅,是何玉秀。
“小灵子,你又发啥子呆了,桂枝婶那双眼睛,盯了你好些时间了呢!”
苏兆灵偏头一看,可不是嘛,周桂枝那两颗滑溜溜的眼珠子,正不怀好意地对着她滴溜溜转呢!
苏兆灵心里一哼,激起了雄性和虎气,猫下腰,按照周爱国他们的示范动作,“咔嚓”一声,不甘示弱地试割了起来,心里刚有些小得意地暗道,原来割稻也不过就是如此嘛,殊不知下一秒,哎哟一声,镰刀堪堪擦着她的手指头,就飞了过去……
苏兆灵:我去!
……
本地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秋收秋收,累折老腰”。
一整天不间断的弯腰、割断、扭腰、放稻穗重复下来,待好容易熬到晚上收工,苏兆灵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按照本地话来说,真真是“扯着猫尾巴才能上床”,刚躺下,一秒钟立马入睡……
甚至,一点都没有听到半夜里,民兵巡查小组抓住“偷禾贼”闹哄哄回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