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对外说法:大雾天气导致方向迷失,船舶触礁至青鳄栖息的河段,不幸发生沉船事故。
深表遗憾,感同身受,极其悲痛。
逝者皆英雄,让我们共同为英雄哀悼,一路走好。
相关部门加强对鳄鱼河段的管理,树立警示牌,安排巡逻,以防止后续再发生类似的惨案。
综上,此毕。
明面上的中牟县,风平浪静依旧。
老百姓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柴米油盐姜醋茶,耕田、做工、经商、读书、做饭吃饭、睡觉洗衣、打小孩……等等等等。
太阳照样升起,星星照旧安静地漂亮。
秋天的庄稼地里飘散着麦子成熟的香气,风吹过,金灿灿如浪涌的海洋,美得近乎梦幻。
笔墨粉饰出的太平景象与暗流汹涌的魑魅魍魉在天地间共行。踏着亡者的尸骨,生者继续厮杀。冤魂缕缕,悠悠千古里浮动着,暗暗地嗟叹。
愿不负流年。
愿一切的作为有意义。
或许此刻的作为在此刻显不出意义,但在未来某个时间段,它一定能显露出意义。那些意义能书千古。
生者继续前行,正者永不停滞。
中牟县,官驿。
武官:“你看上去已经清醒了。”
病音沙哑:“其他人怎么样?”
“……”
“……船没了,救回来了六个,但这几天熬过医治,活下来的,只剩下四人。”
王朝、杜鹰、楚泽、木摘星、白林、丁香。大雾沉船事故中,侥幸从鳄鱼河段逃出来的,只这六人。
其中,木摘星大腿断裂,失血过多,死在了在河岸的一棵榆树下。杜鹰被鳄鱼咬掉了左手臂,脚筋断裂,沦为废人,养伤期间,厢房中自|杀。
“……”
听到这些消息,禽兽脸上的表情,渐成一片空白。
出神地呐呐:“杜鹰那位官兵,他是为了推开我,才被鳄鱼拖入深水的。”
展昭:“他自|杀了,房间里留下了手书,寥寥几语,简短的几行墨字。他喜欢你,感激你当年的帮助,祝愿你一生幸福安平。”
禽兽:“……”
“……我帮他什么了?”
她甚至对杜鹰这人根本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是个沉默腼腆的青年,好像……挺纤瘦的?
“他说,当年刚进来做事,被衙门里的老油条欺负,你有意把他叫走,给他解了围,还对他笑。”
禽兽:“……”她不能理解。
“杜鹰留下的纸片中写着,他不信鬼神,但如果人死亡后真的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会竭尽所能保佑你到永远。”
禽兽:“……我不理解。”
她说了出来,她真的不能理解。
那些纠结的情感,怎么可以要了人的命。
印象里,杜鹰那个官兵,很陌生,甚至都没与她说过几句话。偶尔因为公务而交流的几次,他还会结结巴巴,眼神躲闪,卑微得很。
最后的记忆里,只剩下血色河水中,青年猛然推开她的那把大力。
……然而,他对于她,仍然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你想去看看他么?……”武官观察着女子渐归平静的神情,低而轻柔地问。
阵亡官兵的遗体,陈列在官驿地下一楼,地冰库中妥善保存,形容还算完好。
“不想。”她浅淡无波地说。
“……”
无形的手,抓紧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