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徐仵作你误会了,展某刚刚的笑并无恶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仵作姑娘红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我只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怪可爱的。”展昭嗫嚅地诚实道。
“……”
此言一出,整个小店都静了下来。
几秒钟的静后,一下子跟捅了马蜂窝似的,热闹了起来。
人皆暧昧地嘘声,官兵们尽皆挤眉弄眼。
展大人张口结舌,几欲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都被官兵们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群情,友好地怼了回来。
嗳,不用解释……
我懂,我们大家都懂,咱们弟兄们都懂……
不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么……
放马追呀!大伙儿挺你!都是你的助攻!……
在这种起哄的环境里,很难平和地言语、镇定地久留。
仵作姑娘的怒气已经消了,但美眸还是湿润的,里面仿佛有流光。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娇艳欲滴的红,像是霞,色彩简直能醺醉人心。
她的唇动了动,把娇羞的面庞低垂掩去。
再抬起头来时,眼波流转,里面的柔情潋滟,简直要酥掉展昭的心魄。
他听到她轻轻的音量,如若蜻蜓点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到外面慢慢说。”
“……”
他便随她走。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她的步伐有些急,像是被此环境中的暧昧气氛窘的。
随着两位上官的离开,小饭馆内的起哄渐渐消去,重归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安宁。
到店外,古松苍劲,红日沉沉。
天际边呈现出一种微醺的红,一如伊人脸颊上诱人的色彩。
晚风微微,花木清新。
开封北郊,天色渐暗的松林远方,传来鸟兽细微的动静,携裹着木叶的暗香,幽幽漫漫而来。
这种气氛,很让人心静。
端雅的仵作师傅已彻底冷静了下来。
但展昭……
说实话,他还没有。
他的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疯狂地乱跳。
那是即将被毒蛇偷偷吃掉的前兆。
“刑狱压抑,专司刑狱更压抑。”
“接手的刑案,尽皆惨绝人寰。衙门里几天见到的丑恶,比普通百姓一辈子见到的都要更多。”
女声轻盈地笑了笑:
“所以平素里,弟兄们都好插科打诨,聊作逗趣,放松放松彼此的心情。”
“——刚刚的起哄,也不过同理而已。”
“所以还请展大人您不要见怪。”
女仵作转过身来,正面着他。
她言语温和,善解人意地安抚他道:
“我没有误会,你放心。”
“卑职知道,展大人对卑职没有那种意思。”
展大人沉默。
沉默良久。
傍晚的风撩起了红袍武官的衣袂。
天地间,松林畔,素影与红影成双对立。
“你撒谎。”
男人说出的竟然是。
她讶然地瞪大了眸,听到男声状似平和地继续道——
“连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是否对你没有那种意思。你又如何能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