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毕竟是皇室中人,虽说心里不明白沈婉婉这轻浮二字从何得出,但是皇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默默抿了抿唇,将询问咽了回去,专心致志用饭。
不过沈家的厨子手艺还真不错,比之御膳房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口气怒喝了三碗鲜鱼羹。
用罢午饭,谢长安从怀里拿出帕子擦擦嘴,凤眸敛着幽邃,望向沈婉婉,“沈小姐,刚才那句话是何意?”
沈婉婉忘记之前说得轻浮二字,以为谢公子问宋山长的事情,她对宋山长印象极为糟糕,在书中,这个人是狗男主背后的推手,两人一起狼狈为奸,坏事做绝,例如攀附睿王,例如对沈家落井下石,总之,原主的悲惨命运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皱了皱俏丽的鼻子,脸上带着厌憎和厌恨,四顾无人,压低声音道,“你是问宋山长?这个人啊,怎么说呢,你应该读过诗经中的硕鼠吧,这个人就是硕鼠的人间分\\身。”
谢长安忍俊不禁,这个姑娘啊,有时傲娇冷艳有时又可爱动人,这巧言巧语真让他说不出的喜欢,“原来是个大老鼠。”
还是和渣男主林文初一丘之貉的大老鼠。
沈婉婉用力点点头,“是的,这个人身为越州书院的山长,原本应该教书育人,为大盛培养人才,结果,这人眼里除了银子,礼义廉耻全无,我听哥哥说,越州书院里,那些有钱子弟,可以为所欲为,而寒门子弟,只能受尽欺负,可怜得很。”
她想了想,类比了一句,“人常说流水不腐,可是源头坏了,越是流动不绝越是可怕,也许会让整个湖泊都会污染。”
一个女子有如此见识,比起朝中那些冥顽不灵的人好上许多。
谢长安心中暗叹一声,这也是他来江南的本意,十年寒窗苦,那些寒窗子弟拼命读了圣贤书,却因为缺少银子眼睁睁名落孙山,不是因为学识不及,而是无银子贿赂。
有气节的,从此熄了入仕之心,寄情于山水,大盛少了原本应该熠熠生辉的政坛新秀,而那些随波逐流的,也许入赘富豪家,也许投靠有势力之人,同流合污,有些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贪心敛财,进入一个更坏的循环。
他想了想问道,“既然如此,沈小姐的爹爹富甲一方,为何不给沈公子求个功名,何不至于秀才也没?”
沈婉婉回想起沈之微的言行举止,笑了笑道,“哥哥是个明白人,银子确实能买来功名,却买不来真才实学,何苦掩耳盗铃,骗人骗己呢?”
谢长安觉得自己对于这兄妹两人刮目相看,商户之家难得有这般见识,比起朝中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好上太多。
沈婉婉见谢长安出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公子在想什么?”
谢长安一怔,见她玉般纤长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悠,指甲上染着豆蔻色,红白相衬鲜妍明丽,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豆蔻年华初相见,心里忽而一动,忙将几欲伸出的手缩在衣袖中。
“没什么,我是觉得沈公子是个聪明人,比起那些看不透或者不愿意看透的人,强上许多。”
见到谢长安夸奖自己的哥哥,沈婉婉嫣然一笑,“哥哥确实不爱读书,比不得谢公子,还是说回谢公子的事情,我想请爹爹过几天送谢公子去越州书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按照大盛规定,举人须去州府的学院参加考察,由官府签章才能参加春闱,之前沈婉婉并不知道这个规定,为了不成亲,千方百计想打发谢长安进京赶考。